倒是陈夫人自作聪明接了话把儿道:“妾身正同贵妃娘娘说过一样的话儿呢,就怕着妮子因那胎记伤了自尊,私下里为着这事儿也没少说过老爷!”说着作势瞥了陈保平一眼,嘟囔道:“好在皇上不嫌弃,若不然你可要成了害女儿一生的罪人!”
婉媃与太后面面相觑须臾,道:“太后,可别要二老跪着了。都是迎着风雪一路赶来的,赐座罢?”
太后不语,一扬手示意二人起身。
旋即有三两宫人上前伺候着落座,端茶递水好不殷勤。
陈夫人稍稍收敛的性子旋即发了起来,方坐定便取过那七彩菊茶便进了一口。
婉媃添着精致妆容的面上朱唇微微上扬,悠然道:“嘉嫔弹得一手好瑶琴,连本宫自诩琴艺上佳也比不过她一二。本宫瞧着夫人手指纤细,柔弱无骨,想来这一技是您亲自教与她的吧?”
陈夫人愣了愣,谄笑着道:“哪儿能呢?妾身哪里有那样的本事?那都是从前寻着乐师仔细教着学个样子罢了,嘉嫔如何能同贵妃娘娘相提并论?”
她还要说,却被陈保平轻轻拍了拍肩膀。
陈保平为人最擅察言观色,这几番问句下来,已然令他心中生疑。
再看太后面色,自他二人入内以来便未生过半分笑意,心底旋然觉着不妙。
婉媃端坐了身子,浅浅饮了一口茶水,向太后缓缓沉声道:“太后,您都听清楚了。”
太后蹙眉怒目,向陈保平夫妇呛声道:“你二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陈保平旋即起身下跪:“太后息怒,微臣微臣不知太后为何动怒。”
陈夫人亦吓得不轻,颤抖着跪下道:“太后,妾身初入宫闱有失礼仪,若是哪里做得不得当,还望您海涵。妾身”
太后哪里能容他们说完一句全话,只愤然问道:“哀家问你,嘉嫔到底是何许人也?”
陈保平道:“是是微臣的嫡女”
陈夫人应和着:“是,错不了!自幼养在身边儿的女儿,怎能有错?”
“哦?”婉媃扬眉看她,笑道:“合宫夜宴上,嘉嫔只进了一口马肠子便吐得整个人都快厥过去。何以方才本宫赏赐马肠子于你,要你与嘉嫔共食,你尚欢喜?”
陈夫人眼睛眨一眨,结巴道:“这妾身只以为是入宫变了口味,又因娘娘盛情,不好推却只怕驳了娘娘的面子。”
婉媃神色如数九凝冰,尽失笑意冷眼睇着她:“嘉嫔身子光洁,连半刻黑痣都不存,哪里又有滚水烫痕一说?陈大人与夫人言说自幼将其养在身旁,这事儿如何会有疏忽混淆?”
“这”陈夫人越听越觉着害怕,密闭的暖阁不知哪里钻入了森寒的风,直往她衣袖里钻令她打了数个寒颤:“是是妾身记错了,妾身”
婉媃鄙夷瞥她一眼,讪笑道:“记错了?想来陈夫人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大好。你可别告诉本宫,连着嘉嫔不擅瑶琴专擅月琴一事,也是你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