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调兵遣将的同时,皇上特命京城特派使臣从古北口开始,向各路北方部队设立驿站,动用大批驼队运输军粮,保障后勤和消息的畅通。
而这一众繁琐之事,是在拟旨后第二日为婉媃得知,皇上属意委派之人,正是沈夜。
整整一日,婉媃于宫中坐立难安,本寻着琐事打发时光,可脑海中不自觉久久浮现出沈夜的笑靥。
这一战是极凶险的。虽说沈夜不过是后勤部队,到底也是生死难定之事,谁人又能说得准?
惆怅之际,云蝉正接了胤?放课而归。
领着胤?向婉媃请安后,还未说两句话,孩子便言说太傅所留余课颇多,自己要赶着回房背书,急急退了。
云蝉送了胤?出殿,再入内时捧了几株还透着水滴的辛夷花插在婉媃手边案上的琉璃花樽内,而后于妆台屉子底下取了宁息香,一匙一匙向博山炉里添着:“十阿近来愈发勤勉,皇上前儿个入尚书房问课还夸赞了他许多,直言是娘娘教得好。”
婉媃心底记挂着沈夜,耳若填塞,半分也听不真切云蝉在说些什么。
云蝉见她双眸空洞无神,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婉媃这才一惊,道:“怎么了?”
“这话该是奴婢问娘娘。”云蝉取来白玉团扇,动作轻缓煽动着博山炉孔隙中徐徐缥缈而出的紫烟:“娘娘今儿个入了趟乾清宫回来,人就跟丢了魂似的,可是又同皇上赌着气?”
婉媃摇头:“哪里有那样多的气同他生,不过是想着旁事。”
她停一停,又吩咐道:“你去一趟太医院,悄悄问白长卿求些顶好的伤药来,再去将本宫一直收在锁盒里的紫金丹一并取来。”
云蝉听了这话有些发急:“娘娘怎么了?”她不自主将手探向婉媃额头,又比一比自己额间。待确定了她并无病热后,才道:“要些伤药尚可,可那紫金丹是从前孝昭皇后予给娘娘的,有着起死回生的神效,连白长卿也说娘娘得这一味药,若来日遇险吊着一口气也是能救回来的。那般贵重的东西,娘娘取来作甚?”
“本宫自有用处,你取来就是了。再者记着嘱咐白长卿,这事儿不可张扬。”
云蝉半是不情愿诺下了此事,心底暗自犯着嘀咕。
她嘟着唇垂首出了殿,也不瞧着眼前的路,正与霜若撞了个满怀。
霜若‘嗨’了一声,本厉色斥了一句:“当值这般不上心,若冲撞了娘娘可怎好?”话落,才见是云蝉没头没脑的立在原地,这才缓和了神色问道:“你怎么了?”
“霜若姑姑,今儿是你陪着娘娘去乾清宫的,可见娘娘与皇上生了龃龉?”云蝉贴近霜若两步,附耳轻声道:“我瞧着娘娘回来满腹心事,方才又吩咐我去寻白长卿要些保命的伤药,更连紫金丹都取了出来。我记挂着,可别是娘娘有着何事瞒着咱们”
霜若凝眉思忖须臾,浅浅摇头呢喃道:“面圣并无不妥呐皇上左不过提及了两句,要沈大人担当讨伐噶尔丹的后勤部队统领,这”
言至此,两相静默。只匆匆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其中关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