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再激斗了两日后，准噶尔军火力明显弱了下去。

此时，恭亲王常宁的右路军先头探子来报，不出一日援军便会赶来。

而噶尔丹沙场运筹帷幄，如何能洞悉不出清军意图？

如今再想令骑兵由坡上俯冲下去，势必会成了清军枪炮的活靶子。

此事若再不撤退，便只余死路一条。

噶尔丹遂委派使者入福全营中假意求和，福全委沈夜与其交涉，沈夜瞧出有诈，禀福全决然不可放松警惕，准噶尔军弹尽粮绝，应乘胜追击。

而福全则因不明敌军虚实，加之佟国纲已然重伤，将领亦死伤无数，心底生了忌惮，只想先答应求和，待到常宁赶来再翻脸夹击。

噶尔丹稳住福全后，双方暂收了兵戎，便是趁着这阵子空挡，噶尔丹急速收拾兵马辎重，连夜度过萨力克河，向西北逃跑。

一路上，还命人将秋日枯草尽数焚烧，以此扰乱视听，断绝追兵。

此战清军死伤远多于准噶尔军，可战役结果终是噶尔丹落荒而逃，便也算得胜利。

福全与常宁追出军营百里地，沈夜自清留下收拾残局。

而他之所以放弃再立大功的机会而选择留下，全然是因心底里念着皇上与他所下的那道圣旨。

‘若败，竭力护送佟国纲回京。若胜，则杀之。’

他自然明白这帝王的心思，败则回京朝臣辱之，胜则以他身死灭佟氏气焰。

彼时沈夜与佟国纲独处帐中，佟国纲经随行医师医治，伤情已然稳定。

他于病榻中依稀闻听到胜利的号角擂鼓，目光向外极目远眺：“可是赢了？”

沈夜目露寒光看他：“回佟大人，是赢了。”

佟国纲咳嗽了两声，忽而笑了：“赢了便好，赢了便好！如此，佟氏在前朝的地位，才算是彻底稳住了！”

沈夜亦笑：“是稳住了，只是大人往后无缘得见了。”

佟国纲笑声戛然而止，他目光惊慌盯着沈夜，见他缓缓行到案上，取了置在其上的火枪，而后朝他缓步走来：“皇上圣旨，此役胜之，便要取你性命。大人放心，您战死沙场，皇上定然会许你无限身后荣光。”

佟国纲张大了嘴巴想要呼救，却被沈夜死死捂住他苍白的唇，以火枪抵住他受伤的胸腔，毫无犹豫补了一枪。

这一枪毕，佟国纲旋即停止了挣扎，身死营中。

沈夜面色平静，将火枪归置原位，打了清水将自己身上血污清洗洁净，待料理干净这一切，才跪地向佟国纲三拜，继而戚怆哭喊道：“佟大人殁了！”

康熙二十九年九月，佟国纲征讨噶尔丹，与乌布兰通激战中不幸中弹，英勇捐躯。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