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扬眉看她一眼,目不微瞬:“本宫是恨你,恨你得了所有本宫这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可后来便不恨了。自蕴涵死后,本宫只恨皇上一人。”
婉媃笑意轻浅:“所以,娘娘是一早便动了毒害太皇太后的心思了罢?只为着要皇上难过,这般才能设身处地理解你昔日的痛楚。”
“本宫在乎的唯有蕴涵一女,偏他连这盼头都要给本宫夺去!”
容悦忽而盛怒,伏案呛声道:“她还那样小,身子软绵绵的,本宫抱着她似抱了一团棉花,她一笑,本宫心都要化了去。他为人父,竟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本宫恨不能即刻便取了他性命去!本宫知晓他在乎什么,不过是仁孝之道于太皇太后,男女之乐于你,清名高誉于天下臣民。他夺了本宫最看重的东西,本宫如何能要他好过?自是要夺了他所看重的种种,非要他一无所有才算痛快!”
婉媃嗤笑一声,低垂眉眼颔首道:“如此说来,娘娘是得了该得的。娘娘以软根散令皇上觉着自己龙威不再,又以春日香蛊惑皇上兴致盎然,一来二去竟生了立八嫔,准临御之事,惹尽天下百姓诟病取笑。而后借着替太皇太后舒缓头风痛疼一事,日夜下药止痛,毒害太皇太后数载摧残至死。现如今更令臣妾贴身婢子策反,将这事儿攀扯到臣妾身上,令皇上盛怒之下拟旨处死臣妾。这般算来,皇上在意的,不都尽数被您毁尽了吗?”
容悦笑得癫狂,连连摇首:“还不够。远远儿不够。”
她伸手以冰凉的护甲扫过婉媃鬓发,痴狂道:“你死后,本宫会想着法子夺了德妃贱命,顺理将胤禛过继在本宫膝下。本宫自会好好儿养护这个仁孝至极的孩子,并告诉他当皇帝的好儿,要他渐对皇位生出野心来。本宫虽狠毒了佟氏一族昔日抛弃本宫,可以本宫如今在后宫的地位,若得了胤禛这个孩子为己出,那佟氏一族定会在背后推波助澜,相助胤禛争夺皇位。”
她指尖猝然发狠,将婉媃的青丝揪断几根:“即便他无用夺不得皇位,本宫也要利用他搅得爱新觉罗氏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婉媃笑得温和,抚摸着案上的匕首,懒懒道:“娘娘心中清楚明白,皇上昔日是怕着公主受苦才痛下旨意送她一程。那样的抉择依臣妾瞧着,正是他为人父的慈心仁心。可娘娘却因此而恨毒了他,怎知娘娘不是过不去自己心头的那道魔障?想来娘娘夜里也是怕的吧?怕着是折损在你手上的那么多条人命阴魂不散,强行多了蕴涵的命去!若非如此,娘娘何以在公主死后时常招法师往承乾宫做法祈福?”
“你胡说!”容悦厉声打断了婉媃的话:“哪来的报应!本宫根本不怕报应!本宫无错,错得皆是旁人!”
见容悦情绪起了波澜,婉媃面色平静接道:“挑唆安嫔搅得后宫不宁,亲手杀死文茵,在孝昭皇后酒中落毒误杀欣太妃,毒恨太后致使她被人推落水中,挑唆孝昭皇后自尽,折断胤佑之足令臣妾无法养育他在膝下,谋害六阿哥,夺去本宫蕴皙性命,还有许多”她说着,渐升恨意:“这桩桩件件臣妾如今说来都觉着后背森然发凉,娘娘午夜梦回时难道就不怕着报应?”
容悦笑得温和,毫不避讳:“端嫔命薄,听了不该听的话。至于你长姐,是她自己发现了本宫与安嫔的勾当急于出首本宫,本宫自然留不得她活路!胤佑断足要怪便怪他那个被打入冷宫的戴佳毓宛,是她自己犯贱与你亲近,怪不得本宫要令他孩子残疾断了她想将孩子养在你膝下的愿景!太后心思歹毒谋害本宫姑母又迫害本宫,本宫怎能容她?”
她说着,忽而蹙眉指着婉媃,厉色道:“至于你,派去的暗手未夺了你性命,实是本宫失策!可要说胤祚与蕴皙,本宫实话告诉你,从前本宫并未生育对着孩子也能下得去手!可自打本宫诞育蕴涵又亲眼瞧着她被折磨致死,本宫便再未害过旁的孩子性命。他二人暴毙,与本宫无干!是你自己作孽不知得罪了何人!算来,这才应是你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