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觉着蹊跷罢了。后来她寻云蝉,以万金之数及白长卿性命要挟要她出首我,我才笃定这事儿与她脱不了干系。”
终于,她还是未对琳兰说出实情。
这样的事儿,本也是杀头的死罪,自然少一人知晓,便多一分安然。
琳兰莲步移到暖座旁坐下,执手婉媃目光渐婆娑:“无论如何,咱们总算替自己的孩子报仇了。”
婉媃轻轻揉着额头,不自觉叹了口气,道:“琳兰,旁事她都肯认下,偏胤祚与蕴皙的死,她矢口否认。”
琳兰口中一嗤,满是嫌恶:“不是她还会有谁?”
“若是她,在我行刑最后一刻她怎会不认?相处二十载,又曾最贴心,她那性子我最清楚明白,今日她只当是耀武扬威来向我诀别,那时候,她不会说假话。”
婉媃说着,取过案边的热茶进了一口,沉缓一口气:“可细想也是,正如你所言,若不是她还会有谁?”
琳兰低声叹道:“姐姐是被佟氏折磨的思虑过重了。合宫里忌惮你我的,唯她一人。”她一时想起胤祚死的凄惨,眼眶殷红垂泪:“明日里,六宫嫔妃请安之时,咱们定要携着诸人问皇上讨一个交代。非要佟氏得了她应得的报应才可得休。”
婉媃将茶盏放下,以指尖护甲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黄梨木桌案:“去与不去原是一样,此番皇上再不会允佟氏一条活络。或许我早该如此,那么许多条人命或许都能留住。”
第二日晨起,六宫复请安长春宫。
众人见着婉媃安然无恙皆是欣慰,连声道出了这事儿只怨容悦自作孽。
茹歌与珞馥同容悦为伍良久,见着局势逆转二人自心惊不已。
珞馥一贯色厉内荏,她最先沉不住性子,撩拨着耳朵上的錾金流苏耳坠轻嗤道:“皇贵妃犯下那样大的错事,实在是作死。”她停一停,见四下静默,人人目光都投在了她身上,于是转身向婉媃笑道:“委屈了贵妃娘娘,险些却被皇上处置了去。若真如此,嫔妾们可要伤心垂泪了。”
秀妍听她这话淡淡一笑,打趣道:“呦,珞嫔今儿个是怎么了?平日里从不见你与贵妃娘娘说话这般毕恭毕敬。依附皇贵妃多年你也没少捞着好处,如今树倒猢狲散,倒是最亲近的人先忍不住要踩上两脚。不禁让人感叹一句人心难测呐。”
珞馥面色微有局促,浅浅的笑意在面上一瞬即逝。
她唇齿轻启,想要再辩,却听茹歌拦在她前面一句:“皇贵妃娘娘做下的恶事与咱们何干?即便珞嫔与嫔妾同皇贵妃交好,那许多事儿都是她自己的主意,嫔妾听着荣妃娘娘似是话里有话的意思。”
琳兰斜了茹歌一眼,漫不经心道:“你便没有错处?”
茹歌一愣,道:“嫔妾有何错?”
婉媃看她一眼,指尖轻放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挑眉道:“良嫔怕是顶了旁人的身份久了,便以为自己就是了那人了。”
婉媃手指缓慢下滑垂落,似笑非笑道:“你安心,皇贵妃受此大难,承乾宫上下受审,届时你是哪只山鸡落下的蛋,自可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