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白长卿手中白绢，细细打量着其上探着的褐红色粉末：“这样的分量，能毒死多少条命？”

白长卿只得道：“二十有余。”

“这便够了。本宫要进礼去寻了沈夜，可有消息了？”

“亥时三刻，沈大人会在废亭候着娘娘。”

婉媃秀眉微蹙，将白绢仔细包好递给云蝉：“收起来，入夜同本宫走一遭罢。”

宫中骤然生了这样的险事，一时间人人自危，六宫嫔妃平日里无事也吩咐宫人莫要在长街甬道上瞎晃，以免在皇上气头上沾染了是非。

如此一来，入了夜宫中却安静不少。

这一晚三刻，婉媃携云蝉应约来了废亭，遥遥见沈夜立在月光下冲自己福一礼。

她从云蝉手中取过白绢，命她在外守着，独与沈夜坐于废亭下。

良久无声的寂静，催得婉媃伤情落泪。

忽而肩上一暖，见是沈夜宽厚的手掌正搭在自己肩上，他神色亦是凄苦，却用力挤出暖煦的微笑冲自己道：“好在娘娘挺过来了。”

婉媃稍挪了一挪身子，令沈夜的手腾了空。

她从容将白绢递给沈夜，泠然道：“这样的险事，我总以为大人不愿帮衬。”

“哪里话。”沈夜局促收手，尴尬笑了笑：“我说过，我会护你周全。”

他摊开白绢，衬着月光看清了其内所呈之物，未免有些吃惊：“娘娘如何会有这东西？”

婉媃望着不远处停在梁上的乌鸦，叹道：“紫禁城的乌鸦可真多呐。日日夜夜吵闹，实在令人烦闷。本宫寻了这些鹤顶红来，便是要将这些烦人的东西，一并毒死去。”

沈夜道：“清太祖努尔哈赤在与叶赫九部大战时，一次太祖皇帝为明朝军队追杀，太祖委身藏于一条阴沟中以躲避明军。偏此时飞来了成群的乌鸦，巧将太祖皇帝遮盖严实，如此躲避过了明军的追杀。自此之后，乌鸦便成了咱们大清的神鸟，奉为神鸦，由雀鸟司大批饲养于紫禁城。老祖宗的规矩，神鸦杀不得。”

婉媃淡然一笑：“我们满人将乌鸦视作神鸟，以它能为人们带来吉祥。如今这神鸦若可为本宫带来祥瑞之兆，替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报仇雪恨，才算配得上这一‘吉’字。”

她见沈夜懵懂，缓一缓又道：“雀鸟司饲养的神鸦爱吃谷物，尤喜好高粱之谷。后来先帝觉着浪费，便禁止了投喂。本宫从前闲来无事，取了高粱谷扔在宫中，却见成片乌鸦趋之若鹜，似是未尝过鲜一般。”

“娘娘的意思是”

婉媃忽而起身，贴着沈夜耳畔一句：“大人日日护卫行走于东西六宫之间，我瞧着承乾宫那儿聚着的神鸦体型娇小，似是平日里食不饱一般。大人若有怜悯之心，便隔着宫墙为它们投喂一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