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康熙二十三年正月十九日,取个长长久久的好意头。
是日落了极大的雪,纷纷扬扬银霜遍地,视野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
琳兰欢喜道一句瑞雪迎吉,果真是极好的意头,秀妍与玉汶也各自送了云蝉嫁妆,且都是顶个名贵的物什。
尤是秀妍,更将昔日皇上赏赐他诞育胤祉的七宝活佛佩赠给了云蝉。
云蝉再三推辞,奈何秀妍生硬将那玉佩塞入了她手中:“婵儿,还记得从前康熙四年本宫初入宫闱时,便是你伺候在本宫身旁。那时的本宫仗着母家在皇上面前得脸,又怀上了孩子登基后的第一子,愈发跋扈嚣张。你对着本宫好,本宫却明里暗里没少责打你。后来与贵妃娘娘交好转了性子,你却已然是贵妃身旁的贴心人了。本宫从前做过许多对不住你的事儿,今日是你的喜事儿,你若是还怪着本宫,便只管将这玉佩敲碎了去。”
云蝉最是善良的心底,听秀妍如此说,往事涌上心头,遽然跪地向秀妍一拜:“荣妃娘娘,奴婢伺候您一场,您一世都是奴婢的主子。从前的事儿奴婢浑然忘了,还请娘娘也忘却了罢。”
宫中不比宫外,婚嫁仪式虽简,可却样样齐全。
婉媃亲自送着一身红装的云蝉入洞房时,贴她耳畔轻言了一句,云蝉似有些吃惊蹙眉瞧了她一眼,婉媃再不言语,只笑一笑,吆喝着诸人送了新人入洞房。
闹腾了许久人也乏了,婉媃则留琳兰、秀妍、玉汶一璧在宫中用了晚膳。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云蝉与白长卿入正殿向婉媃与三妃行大礼,礼毕,婉媃略有深意道:“荣妃、德妃、惠妃皆送了你们礼,她三人是宫中位份顶尊贵的,少有人有你们这样的福气。”
闻言二人复行三跪九叩大礼,婉媃才笑道:“本宫亦为你们准备了厚礼相待。”话落一拍手,见是进礼与两名内监脱了个麻袋入内,那麻袋里有活物挣扎着,不时发出呜咽声。
进礼将麻袋启开,满座诸人皆被面前景象吓得一凛。
原是终日里伺候容悦的太医张奎正被五花大绑,口中塞了块碎布堵着,生生塞进了麻袋里。
婉媃端正坐姿,含笑道:“今日请三位姐妹来宫中同聚,一来是见证云蝉的喜事,二来也是要替本宫做个人证。张奎擅闯长春宫,欲对长春宫婢子行苟且之事,本宫与三位姐妹碰了个正着,于是发落了他。怎料他见事败,又因着前有白太医的例子生怕受了宫刑,于是便自戕了。”
她口中这番说辞,正正是昔日容悦处置白长卿时与皇上所说那番。
婉媃这话说得森然,虽噙着笑,可那笑却比横眉冷对更令人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