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同婉媃、琳兰共用了早膳后,本闲了政事与二人畅聊一番大封六宫之事,可还未提两句,贴身伺候皇上的李检公公便打了千儿入内,向皇上回话道:“皇上,那刺客于慎刑司内挨了一夜的刑,昏了迫醒,醒了又昏,折腾了许久,才从他空中探出几句话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他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供词实在是信不得。”李检将供词呈与皇上,摊开阅之,所谓供词不过是坊间流传绕口童谣罢了。
皇上越看越气,将供词重重摔在李检面上怒道:“朕要你问什么,你问了什么?寻不出幕后之人来,朕拿你是问!”
李检被皇上这么一吓,双膝打着颤跪地求恕:“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其实奴才私底下也摸过这人的底细,这人从前本是辛者库服役的低贱宫人,一日摔碰了脑袋便成了个痴傻的。终日里咿咿呀呀,连寻常活计也做不得,少不了要被嬷嬷们打骂。”
婉媃头也不抬,只拨弄着桌上的绿梅泠然道:“你是要告诉皇上与本宫,昨夜袭击本宫,重伤侍卫那人,是个傻子?”
李检叩首一拜,诺了一声,却不想婉媃登时有怒,色厉斥责道:“御前的人平日里在皇上身旁当差,都是这么个模样吗?”
婉媃甚少有如此激进的时候,皇上瞧她如此,劝慰道:“你莫要动怒,仔细伤着身子。”说着又横了李检一眼,问道:“疯子知晓穿着夜行衣?疯子知晓带着掩面纱?疯子刀刀取人性命?疯子不伤着婉妃定不罢手?你告诉朕,他若是痴傻,怎能做出如此有条理的事儿?”
“这”
正值李检语塞之时,宫外一内监请旨入内。
人见着皇上便吓得面色煞白,跪地回话:“皇上,奴才是慎刑司当值内监,来回皇上的话。昨夜收押慎刑司那名刺客,方才受不住刑咬舌自尽了!”
“荒唐!”皇上龙颜震怒,掌心用力拍案问道:“慎刑司是如何做事的?行刑之人口中皆塞着污布,何以咬舌自戕?”
闻听那一声拊掌的动静,便知皇上掌心震伤不轻。婉媃执起皇上的手,放在掌心捂了捂,亦向内监问道:“可有人见过他?”
内监摇头作答:“并未,昨个儿夜里至今除了行刑嬷嬷外无人入过暗房。那人一夜滴水未进,嬷嬷们瞧着他不住翻着白眼,怕是受刑落汗过多,若不进些水恐要脱水而死,这才取了堵嘴的布子想着喂他些清水。怎料那污布方掀开人便”
琳兰冷笑一声,嘟囔着道:“他能以此法自戕,自然不是个痴傻的。他家中可还有人在?”
“孑然一身,并无亲眷。”
皇上沉吟片刻,无奈道:“如此,想要追根溯源也断了线索。”
容悦行事向来干净利落不留把柄,此番为着撇清自己的嫌疑,竟伤及自身夺取皇上信任,如今那刺客不得活,若再执意纠缠下去,恐怕合宫都得扰得天翻地覆。
她一撇头,见皇上目光中存了难以掩饰的忧虑,于是扬声道:“算了,左右臣妾与贵妃娘娘无甚大碍,纠缠下去总要闹得后宫人心不宁。往后加紧着侍卫巡逻,这样的事儿想来是可以防患于未然的。”她说着,目光灼灼看向皇上:“其实咱们都是其次,重要的是皇上的安危。今日这事儿亏着有沈侍卫在才可保臣妾无虞,昔日沈侍卫也是奋不顾身替皇上挡了一刀,这样的忠贞之士,皇上可该好好重用。”
皇上眉头轻松,略有几分释然颔首道:“是个得力衷心的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