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琳兰此次得孕又要引了容悦的算计，却不想容悦宫中倒不见丝毫的动静。

她怕是紧张极了自己这一胎，顾不上旁的心思去理旁事。

这一日开春风和日丽，婉媃私心里想着入宝华殿替琳兰腹中子嗣安康上几炷香。

来时却见宝华殿门口乌泱泱立了一众的宫人，细瞧着，正守在门口的却是容悦的贴身婢女雀珍。

人见了婉媃恭敬福礼，婉媃奇道：“皇贵妃娘娘足不出户，今儿个怎有了这样的闲情逸致？”

雀珍道：“娘娘的心思奴婢如何好揣测？贵妃娘娘同是来进香的，便候着皇贵妃娘娘出来，您再入内罢。”

“这是怎样的道理？”云蝉呛声道：“宝华殿是皇上专为皇贵妃修葺的吗？怎地她入内供香拜佛，我们娘娘就入不得？”

雀珍颇有几分为难，蹙眉道：“奴婢只是依着皇贵妃娘娘的吩咐做事，还请贵妃娘娘可怜奴婢，莫要让奴婢为难罢。”

婉媃神色清明睇她一眼，冷笑道：“你有自己的主子可怜，哪里轮得上本宫？”

话落，也不理雀珍劝阻，命云蝉侯在殿外，自己只身而入。

宝华殿的香火味总是熏得人脑仁儿晕晕的，行到内里的佛堂处，那股子腻味才算好些。

婉媃立在粗大的彩绘龙纹梁柱后，见容悦正跪于殿中，双手合十向着正殿供着的巨大释迦牟尼佛像祈祷着。

她望着容悦略有些臃肿的背影，凤纹氅衣也不知是因跪还是因着丰腴，于腰肢间起了许多褶子。

一对青玉凤簪左右各佩，斜斜垂下的萤石流苏随她叩拜动作在耳旁窸窣作响。

因着礼佛，她未带护甲，未添妆容，整个人素净的仿若初入宫闱的那名烂漫少女一般。

婉媃并不做声，略附耳上前，细细听着容悦口中所言。

“信女佟氏，得配君王，惶而恐之。身本虚亏，佛祖庇佑，一朝得孕，喜不自胜。”

“然信女多行不义事，是为佛法所不容，心之怆然，亦悔不当初。”

“今初为人母，方知各中辛酸苦难，自觉罪孽深重无以偿还，唯盼佛祖庇佑稚子无辜，平安诞育之际，信女愿一生茹素，虔心向佛。”

“且亦愿郭络罗氏，乌雅氏得子而诞顺遂，不添灾劫，信女感激不尽，三拜我佛。”

言罢，供香三炷，行三跪九叩大礼。

这一切尽收婉媃眼底，心下不免为之所动。

人皆道为母最能激发人心底的善念，瞧着容悦如此，她倒不知如今这些话，究竟是说给佛祖听得，还是自己打心底里的惶恐认罪？

她猫着步子，行至容悦身后取了个蒲垫跪下，亦三拜祝祷。

容悦闻听动静，回首见是她，未免有几分惊讶：“你来了？”

婉媃微微颔首，待礼毕才道：“皇贵妃娘娘有着身子，实在不宜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