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说着闲话,只听屋外传来一声细细尖尖的太监嗓音:“皇上,安贵人在外求见。”
婉媃与容悦对视一眼,奇道:“安贵人甚少出来走动,今日怎跑来了姐姐这儿?”
容悦浅笑摇头,只答不知,皇上吩咐太监将人请进来。
安曦嬅来时着一身碧色无纹绣长衣,手中捧着个锦盒,满面笑意,盈盈而入。
见皇上正与二人攀谈正欢,笑着请了安,才道:“不想皇上今日也在。”
皇上伸手示意她起身:“不必拘礼,外头酷暑,你一向不喜走动,今日怎么来了?”
曦嬅有些娇怯一笑:“从前碍着自己失了孩子,总闷在那死胡同里不愿出来。如今可算想通了,也因着之前记恨婉嫔娘娘,将孩子的死迁怒于她,做下不少糊涂事。”她说着,将锦盒放在桌上,从内里取出一对金环镶东珠耳坠,对着窗外的日头晃了晃。
耳坠八成金质,采用錾金、累丝工艺制成,每个嵌大东珠两颗,上下串起,最下錾小梅花形纽。
虽说算不上什么名贵首饰,但瞧安贵人平日里打扮素净,能拿出这一对耳坠来,想来应是她拿得出手最好的物什了。
皇上一眼认出此物,沉吟片刻叹道:“这是你初有孕时,太皇太后赏你的,你一向舍不得戴。”
曦嬅点头诺了一声,似有几分神伤:“算起来也有三个年头了。”她摇头一笑,倏地将此物按在了婉媃手中:“从前嫔妾有许多错处,明里暗里也为难了娘娘多次,实在愧疚。今日本想着去你宫中向你赔礼,可不巧宫人说你来了娴嫔娘娘处,嫔妾这便赶来了。”
婉媃听明白了她话中之意,蕴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道:“当日之事慧妃包藏祸心,你爱子心切一时想不通也是有的。”她反手将耳坠放回锦盒,向安贵人处推了一把:“可此物太过贵重,留着也是你对腹中孩子的一份凭吊,我怎好收姐姐此物?”
曦嬅有些愧意摇了摇头:“娘娘如此,便是不愿原谅我了。来时嫔妾见了云蝉姑娘手上的伤,如今好了大半,但疤痕却还落在上头。嫔妾私心里想着,若那日当真错了主意伤了娘娘,可真是大罪过,这一生心里都无法安定。”她说着,眼角泛红,泫然欲泣。
婉媃见她如此心中略有不忍,虽说她平日里与自己不交好,也确实在她幽居延禧宫时险些要了她的命。
可她到底也是被慧妃蒙蔽了心智,一心以为自己才是害她小产的罪魁祸首才会如此。
如今她这般诚恳道歉,自己若不接受,倒叫皇上看了去觉得自己不大度。
她思忖片刻,这才收下耳坠,方要劝慰曦嬅时,容悦却拦了她一把,沉声向曦嬅道:“慧妃之事如今已过去许久,安贵人怎现下突然幡然醒悟?”
曦嬅被容悦问得愣住,她支吾片刻,才略不自信道:“原是我糊涂,只顾着自己神殇,辜负了两位娘娘”她说着,举眸一双泪眼看向皇上:“也辜负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