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含着两行清泪冷笑道:“原是我痴想的厉害。”她抹去眼泪,环顾着殿内的陈设。
殿中摆着皇上亲赐的麟儿榻,为防蚊虫,四面挂着淡青色的帷帘床帐,四脚各悬一鎏金花雕镂空熏鼎。
那熏鼎上刻着细巧的镂空花纹,精致异常,纹路清晰可辨。
鼎内满盛上好的宁神香,镂中丝丝缕缕升腾起乳白色的烟气,悠悠浮于空中随风散去。
再举目看向自己的床榻,冰冷的床沿,上铺着只比宫人所用被衾好上丁点的粗棉料子,殿内陈设更寒酸的可怜。
这本是她挪宫时婉媃的意思,可皇上照样是允了的。
云杉心中登时有怒火燃起,她突然怒道:“如今我已经是皇上正经册封的嫔妃,为何宫中的陈设连些体面宫人的还不如?”她抓着莹鹊的臂膀猛烈摇晃着,吓得莹鹊目瞪口呆,直欲垂泪。
这莹鹊本是昔日与云杉同住一庑房的宫女,人机灵会讨好,与云杉也算交好。
因此云杉一朝翻身,便指了她来伺候自己。
莹鹊被云杉此举吓的不轻,只得懦懦道:“小主升了常在的位份,可却因慧妃与大阿哥接连薨逝,便缓了您的册封礼。想来待帝后谒陵回宫,定会为小主重新安排,到那时即便婉嫔娘娘压着,内务府的奴才还是得将您份例里的东西挪来的。”
“册封礼?”云杉松了擒着莹鹊的手,指着西偏殿玉汶的住处怒道:“我与她同为常在,凭甚她能有的,我便不能?皇上终究还是记得我的出身,心底里瞧不起我罢了。”
莹鹊面色僵硬,目光投在精致华美的麟儿榻上,为难道:“其实皇上心中还是有您的。这宫中诞育皇子的嫔妃那么多,除了皇后,又有哪个是可以自己养在身旁的?小主瞧着这麟儿榻,是比着原先大阿哥用过的款式造的,足以说明皇上有多疼惜咱们四阿哥。”
云杉瞥了那麟儿榻一眼,嗤笑道:“果真如此,皇上果真如此想!”她发狂般扑向麟儿榻,撕扯着其上帷帐,几欲将榻生生拆了去。
莹鹊被她此举吓的不轻,急忙拦在云杉面前跪地哀道:“小主,您这是怎么了?这榻是皇上亲赐的,婉嫔娘娘本就与您不睦,日日盯着您的错处。您若是将它给毁了,还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云杉气极,一脚将莹鹊踢开,用尽全力将麟儿榻推到在地:“我怕她做什么?我原以为皇上是真心疼爱我们的孩子,却不想他平白做了旁人的影子去!连这睡榻都是比着那个福薄的承瑞做的,皇上当真是拿承祥当做他丧子之痛的替代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