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媃不答懿妃的话,只顾目光探向窗外漆黑月色。
她拈着娟子一笑,身上淡青并蒂莲长春素棉服的袖口掠过一丝柔和的光泽:“今夜天晴无雪,等下从长姐这儿回去,我便顺道去看看纳喇答应。”
懿妃颔首,似是想起一事,面色稍顿问道:“到了这地步,连马佳氏都知晓了来龙去脉,你还打算瞒着娴嫔吗?”
婉媃幽叹一声:“容悦沉不住性子,告诉她反而坏事。左右有咱们盯着,她也害不了容悦什么,还是等事情定了,再说与她吧。”
寝殿垂帘轻动,是阿琼送了果茶后回来回话。
二人睇她一眼,见她眼角噙泪,脸颊烧红,便问她发生了何事。
阿琼本不欲说,还是在懿妃再三追问之下,她才委屈开口道出缘由。
原来是回宫路上,见了云杉正从慧嫔处出来,阿琼想着自己从前怎么说也是跟云杉一起在钮祜禄府侍奉过的,她如今得宠虽不光彩,但自己碍着往日的情面,也总该恭喜她一声。
于是跟紧了步子上去,可谁知她手轻轻搭了云杉的肩膀一下,云杉身边的宫女便将她拦了下来。不由她分辨,云杉便一记耳光打在了她脸上,更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己已经不是当日粗贱的婢女,与她身份云泥之别,让她莫要再纠缠自己,想着攀龙附凤能得了好处。
阿琼带着哭腔说完,婉媃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别与她一般见识,以后见了,绕着走便是了。”
“为何要绕?”懿妃声调忽地一扬,伏案怒道:“阿琼是本宫宫里的大宫女,她云杉又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阿琼动手?”说着又瞥了婉媃一眼:“你能忍她,本宫可忍不了。当日若不是她出首你与陵游,又何至连累母亲受难枉死?本宫念她肚子里有着那块肉,已经对她格外宽宥,没承想她还敢自己招惹上来?”
她闷哼一声,又问阿琼云杉所居何处,婉媃连忙拦道:“长姐,她如今有着身孕,你何必在这时寻她麻烦?待到龙胎一朝落地,如何处置她,想来也不会有人过问。小不忍则乱大谋,母亲牺牲自己,保全了钮祜禄一族,长姐可不能因着一时冲动,令她白白牺牲了。”
懿妃盛怒,甩开婉媃的手带着阿琼兀自向殿外走去:“粗使的贱婢从前挨的打还少吗?本宫就不信掴她一巴掌还能将她肚子里那块肉给打掉了!你要去便跟来,不去就早些回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