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本意是想先秘密处置了沈夜压下此事,可碍着婉媃几次三番的求情,又觉此人忠良也无大错,于是圣旨一下只贬了沈夜去做神武门的城内看守。
赫舍里一族倒未抓着一个侍卫不放,在他们眼中皇上如何处置一名小卒无干紧要,重要的是,此事生于钮祜禄府,遏必隆断不可轻纵了去。
直到事情闹开了,再两日钮祜禄府传来消息,说是遏必隆妾室舒舒觉罗氏自认罪行,直言此事为她安排,遏必隆并不知情。
合宫里明眼人都瞧得出她这般出头认罪,为的是护着遏必隆,可旁人即便是疑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巴巴儿地看着皇上会如何处置。
本是前朝的权利心机,如今一朝变为妇人的愚见仁心,这罪名直降了许多个等级。
朝廷命妇做了错事自是要由后宫之主皇后去处置,于是皇上便顺理成章将此事推脱到了皇后身上。
皇后得旨,便召了舒舒觉罗氏入宫,还未审讯她便将此事召了个干净,但听皇后惩治便是。
婉媃与懿妃日日入坤宁宫向她求情,皇后见舒舒觉罗氏体弱本生了恻隐之情,可慧嫔却在此刻向皇后进言,只说皇上既躲懒将这烫手的山芋递给了她,那她便将这山芋丢出去即可,左右舒舒觉罗氏犯下的罪责是有宫规可依。
于是皇后便将此事全权交由刑部审理,这人挪到了刑部,钮祜禄氏在前朝没了依仗,刑部自然是依律处之。
宫规定了朝廷命妇若干涉前朝事,以权谋私举荐官员,重责绞杀,轻则杖责五十。
舒舒觉罗氏左不过是安插了名侍卫进宫,罚五十大板便罢了。
可她这身板单薄如弱风扶柳,如何可堪承担五十大板的酷刑?
婉媃得了消息,第一时间与长姐去向皇上求情,连带着容悦也在一旁帮衬着,更令自己母家佟氏一族在朝中进言,要皇帝念在舒舒觉罗氏初犯且向来循规蹈矩适量从轻处之。
皇上心中自然向着婉媃,又因原本力荐严惩遏必隆的朝臣如今见是舒舒觉罗氏受罚,大都不愿与女子计较,也便没在刁难。
皇上这才拟旨令刑部将杖责五十改为杖责十棍略施薄惩,以儆效尤。
梁九功得了圣旨赶着步子便去了刑部,可这方一入内还未来得及宣旨面前的一幕却令他傻了眼。
舒舒觉罗氏躺在刑凳上,裤子褪去了一般,后臀已被大棍击打得血肉模糊,梁九功一问才知慧嫔一早来过,替舒舒觉罗氏求了好一番情,还赏了银子下去让刑官手下留情少打几板子,又说趁着日色稍早尽快行刑,免得完了耽误她回府医治。
因此原本午时的行刑时辰便被提前到了巳时。
且待梁九功到时已打了四十大板,舒舒觉罗氏受不住刑早已晕死过去,他一看出了乱子,赶忙命人将舒舒觉罗氏挪回钮祜禄府,又回了皇上请了太医去医治。
在府邸里医治了近半月,舒舒觉罗氏却因伤口溃烂感染久久不得愈合,人也虚悬着一口气再回天无力。
这消息,也在九月中旬传到了婉媃耳中。
那日正坐在承乾宫偏殿,为皇上缝制寝衣的她,得知母亲病重的消息,一时情急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