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心一松,唇角杨了一抹尴尬笑意:“只是,此事实在凶险。若不成事,或会搭上性命也未可知。”她略有迟疑,只觉自己让沈夜冒此大险实在有失考虑,旋即话锋一转道:“罢了,你只当我今日未与你说过这些浑话。”
说罢转身欲走,却被沈夜一把拉住胳膊。
她吓得不轻,猝然回首与他目光对上,二人皆是尴尬,沈夜忙收了手道声得罪,后又正色道:“贵人若未开口便罢了。如今既有法,微臣无论如何也要试上一试。遏中堂于微臣当为恩人,知恩不图报,非男子所为!还请贵人放心诉之,若此事当真连累性命,微臣亦毫无怨言。”说着他爽朗一笑:“这条命本就是遏中堂救下的,如今怎还会计较那许多?”
婉媃打眼望着红墙根下生出的霉绿色的青苔,思忖许久终点了点头,而后极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要除了鳌拜的性命。”
沈夜虽料到婉媃所说之事不会好办,可当听到事为此时,仍不免身躯一震。
鳌拜。
他是何许人也?是前朝的功臣,大清的巴图鲁,以一敌百的勇士,沈夜虽不认同其狂悖行径,可同为男子,沈夜对他还是存有几分敬重的。
他沉吟片刻,心中虽不知婉媃此举何意,却也不过多追问,只淡淡应下此事。
婉媃一惊,蹙眉问道:“大人不问为何?”
沈夜不以为意道:“贵人所行定有贵人的道理,微臣信您便是。”
婉媃听着心中满是感激。转角一阵微风拂过,令她裹紧了衣领,与沈夜并排而立,却相顾无言。
这事她必须做在长姐的前头。
也只有如此,才可保长姐周全。
她与懿妃同为钮祜禄家的女子,如今是到了需要她们挺身而出之时,婉媃不愿一世只受长姐庇护。
长姐护她只因心中记挂在乎,而她亦然。
从前自己无能为力,可现下她身处紫禁城,又得皇上宠爱,自是要比长姐更适合去做此事。
“此事也不需大人过多费心,只需替我以金银买通狱卒,旁的事,我自有安排。”
沈夜应下,旋即离去为此事筹谋,婉媃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微风拂过她的额发,胡乱拍打在自己娇嫩的脸上。
她心中略略有些害怕。
怕的是如此杀伐狠辣之事,自己如今竟也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口来了。
人人皆道紫禁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界,可它到底是吃人,还是噬心?
婉媃冷漠一笑,转身踱步离去,身影于长街中渐渐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