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言笑笑，鲜红的梅花瓣将他本就好看的眉眼染得惊人的美：“是啊，很好。因为你们想让我成为的人，就是这样的人。”

焕王再一次无法回答。

心情再糟糕的小王爷，也不会咄咄逼人。所以，他只是捏了一片花瓣在指尖碾碎，然后仰头望天：“浩煵这一两日就该醒了，我会去见一次冉时迁，将事情说清。”

焕王看着他隐忍一切之后的让步，却无能为力：“那就拜托了。”

“没关系，我该做的而已。”

焕王抿唇：“我知道，难为你了。”

赵卿言似乎愣了一下：“难为我？为什么？三年前，也是我将冉时迁送入大牢的。无论是我，还是他自己。为了昭雪冤案，都必须这样选择。我拖住你们，只是为了让那些无关的人离开，仅此而已。”

焕王有些意外：“你本来就料到他不会逃离，对吗？”

赵卿言短暂的思索了片刻，轻轻点头：“关了这么久，皇叔真正想关住的只剩冉时迁一人了。他若是跑了，无论为谁，都是最蠢、最自私的选择。他，不是这样的人。可我总有那么一瞬间，希望他也一起离开了……”

看到他眼中的落寞，焕王轻叹：“虽然我不知道皇兄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想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以后会有机会为冉听瞳洗清冤屈的。那时候，冉时迁应该也会重获自由吧？”

赵卿言简单说了一句：“但愿吧。”将花枝放在面前轻嗅了一下，眼中的倦意慢慢加深：“我有些累了，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想先休息了。”

焕王点点头：“今日没什么要紧的事了，累了就先休息吧。”

赵卿言道：“皇兄那边，十三叔帮我告声罪，我明日再去见皇兄。”

“说起这个。”焕王再次皱眉，“破坏阑干的人还没有抓住，大内没有差事在身的大半侍卫都派出城去抓捕逃犯了，没有余力搜查宫人。”

赵卿言微微一怔，喃喃道：“没有余力搜查……”

焕王点点头，又补充道：“就连宫中每日巡查的侍卫也少了一半。今夜子时前后，南门怕是有小半个时辰都无人看守。”

赵卿言抿唇：“多谢十三叔……”话还没说完，头顶又被熟悉的温暖所覆盖。

焕王揉揉他的头发：“谢什么啊，我早就说过，无论是你做错做对，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更何况，我相信你不会做错事。”

赵卿言摇摇头，却没再说什么。

焕王道：“赶快回去休息吧，外面冷。之后我就留在枢密院，不再过来了。要怎样做，你自己决定。”将落在他头发上的雪扫落，转身离开。

赵卿言垂下眸子，知道再抬起眼时看不到焕王的背影，才往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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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冉浩煵已经坐起身来，见少爷推门走入，连忙起身。

赵卿言将手中的梅花枝随意找了个地方插起来，目光落在炉子上：“木姑娘送了粥过来，应该热好了，要喝吗？”

冉浩煵微怔，垂下眸子：“不了。”

赵卿言淡淡应了一声，并不睬他，自去将瓦罐取下，拿了只空着的茶盏将米粥慢慢倒入，尝了一口。瓦罐则放在饭盒里面，冒着热气。

似乎感受到了少爷不同于寻常的冷漠，冉浩煵默默跪下，不敢出声。

“你跪着干什么？伤寒好了？”赵卿言余光瞥到他的动作，转过身去，便看见脸色还苍白着的冉浩煵跪在地上。他轻轻挑眉：“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冉浩煵一时猜不懂他的意思，依旧跪着不敢起身。

赵卿言将饭盒往对面一推，坐下来自顾自喝自己的那份稀粥：“外面在下雪，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如果你不喝粥的话，只能等着晚些宫人过来送晚膳了。”

冉浩煵呆呆地看了他很长时间，直到他将茶盏中的稀粥喝完，才出声问道：“少爷不生气了吗？”

赵卿言瞥了他一眼：“我的修养至于过了这么长时间还要暴跳如雷吗？”

冉浩煵低声道：“少爷，是我鲁莽了。”

“你不是鲁莽，你是不愿意我对皇兄这样俯首称臣。”赵卿言将茶壶拎过来，往茶盏里倒了一些，眸色清浅。

冉浩煵道：“他既然会对少爷动手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如果以后……”

赵卿言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说：“浩煵，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我别无选择。况且，你那时对皇兄的指责毫无意义，只能平白增添皇兄对你的厌恶而已。”

冉浩煵道：“我不明白，少爷为何别无选择……”

“你现在不需要明白。”赵卿言语气如常，平静的打断他的话，“等一等，我会告诉你我这么做的原因。在此之前，你只要相信我的‘别无选择’，不是因为我懦弱或是自私。”

冉浩煵有些发慌：“少爷，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少爷！”

赵卿言抬手，见他忍着没有闪躲的模样，忽然笑了。他摸了摸冉浩煵的额头，感受了一下温度便收回了手：“你怕什么？怕我打你啊？”

冉浩煵愣了愣，想要否认，但又不敢欺瞒，一时满脸为难，无法作答。

赵卿言看着茶盏中混着茶水的米粥，更加没有食欲，索性放在一边起身，声音中带了些许笑意：“起来喝粥吧，不然就又该凉了。”

冉浩煵哑然：“就这样吗？”

赵卿言在榻上躺下，闭起了眼：“嗯，就这样吧。还有……”

听见声响睁开眼，便看见已经站起身的冉浩煵因为自己未完的话又重新跪下，一时间赵卿言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无奈：“还有，下回不要为了救我就不顾性命，也不要动辄就跪下请罪。”

冉浩煵愕然，欲要开口，又被赵卿言摆手打断：“行了，你喝粥吧，我小憩一会儿，过半个时辰叫我起来。”

冉浩煵只得应了一声，看着重新闭起眼的少爷，轻轻起身，依言去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