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公子反问：“若那把刀有一日想要喝你的血呢？”

“能伤我的刀，为何要甘心为我所驱使？”江无颜回答得异常迅速、果断，“若是我连一把刀都用不好，那我被其所伤也是自己无能。”

青衣公子笑问：“是吗？”

江无颜与他对视，不知是否看出了对方的心思：“所谓忠心，便是有情。若因有情而遮掩了锋芒，何等可惜？”

青衣公子将飞刀在掌心攥紧，将三柄坚铁所制的飞刀捏成一团废铁：“倒也是。毕竟刀是死物，未必每一把磨出来都会称心如意。不喜欢，换一把也就是了。”将废铁往地上一丢，目光落在哑巴身上，摆手让他过来。

看似随手一丢的铁团，砸在桌子上又弹开，在地上一路滚到宫诡脚下。宫诡低头看向铁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默默跪下，将铁团拿在手里，注视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哑巴走到青衣公子面前，茫然的一次次回头看向师父，得不到回应之后求助般的看向青衣公子。

青衣公子也看向宫诡，余光注意到哑巴的神情，饶有兴趣的问他：“你知道成了废铁的飞刀会怎么样吗？”

哑巴摇摇头。

“你回去问问你师父，他也许知道。”青衣公子向宫诡的方向随意挑了下下巴，因为浅痕的微微变色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宫诡将铁团收入袖中，站起身来：“公子容我思索一下，晚些再给出答复。”

青衣公子耸耸肩，并不介意：“你慢慢思索，我不急。”自袖中摸出一个暗器囊，丢到哑巴手里：“上次你的暗器用掉了大半来不及回收，我看你现在还没有补齐，就拿这个用着吧。”

暗器囊是极不起眼的灰色，从布料看来也平平无奇。江无颜与云恺初来冥谷，对冥谷的规矩也不甚在意，看了也没什么反应。轩辕阴见到公子动作却是不由一怔，动了动唇，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冥谷虽然成员众多，在江湖之上也算小有名气的存在。但冥谷中人大多为江湖所不容，固然有一技之长，欲要施展也有诸多限制。冥谷这些年的生存，一半靠自身维持，一半还要靠青衣公子从他处运来所需品。

处处紧缺，因此造成了冥谷分配严格的规矩。莫说是哑巴，就连轩辕阴这冥谷谷主，所配的暗器也不足他随意使用。

青衣公子送给哑巴的，便是轩辕阴与左右使每三月分配一份的暗器囊。以哑巴的身份，八九个月能分得一份都算难得。

哑巴看到手中的东西，显然知道此物贵重，不由回头去看师父，满面茫然。

宫诡亦是一怔：“以他的身份，所配暗器已经足够，公子不需……”

青衣公子轻笑着打断他的话：“他在冥谷地位低下，但毕竟是你的徒弟。一堆破铜烂铁，倒显得我苛待你。你与浅痕皆是我心腹，如今各司其职，你独自在外毕竟危险。别人你用不惯，自己的徒弟总不会有问题吧？”

宫诡脸色极轻微的一变，单膝跪下：“公子对属下厚待有加，属下该当竭尽全力，呕心沥血以报公子信任。只是，哑巴他武功不足，跟在属下身边实在碍事，还请公子……”

“你独来独往惯了，除了浅痕谁跟在你身边都碍事。”青衣公子不在意的一摆手，“你一向忠心，你教出来的徒弟自然值得公子我重视。如何教导你自己定夺，我不过是送份暗器而已，你倒是废话多。”

宫诡只得道：“多谢公子，属下代哑巴谢过。”

哑巴见师父同意了，完好的右眼中多了几分开心的笑意，将暗器囊小心翼翼的握在手中。

青衣公子瞥了宫诡一眼，不知是不是宫诡的错觉，那一瞥之中还有几分凉意：“我身边忠心得力的人不多，冥谷又素来拮据，委屈你们了。此番冥谷扩建，各类物什都送来不少，我已叫人选了些东西送去你们房间了。这几日好好歇息，之后还要忙碌。”

浅痕和流沙连忙跪倒：“多谢公子体恤，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公子期望。”

宫诡一时发怔，师弟们已经谢赏，只得简单补上一句：“谢公子。”

青衣公子晃晃折扇，示意他们不必拘礼：“行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随意吧。轩辕，来一下。”

轩辕阴微怔，应了声是，快步跟上青衣公子。

“恭送公子，恭送谷主。”宫诡低首，待二人离开才慢慢站起身，看着远处的三块木板沉思着什么。

江无颜淡淡一笑：“三位不回去早做打算吗？这些东西，叫几个人过来收拾也就是了。”

宫诡缓缓吐出一口气，带着几丝苦笑看向江无颜，抱拳：“那，我们便先告退了。”

江无颜道：“慢走。”

云恺随口补了一句：“不送。”见江无颜回头看来，与他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咱们也走吧？”

江无颜失笑，侧身让开位置：“云殿主请。”待云恺走来，与他并肩而行。

二人住处并不在一个方向，但他们去的方向却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