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浪子无涯(2 / 2)

执棋天下 一酒千殇 2511 字 2021-11-14

浪子无涯,江湖名弓之首。弓箭作为武器携带不便,又是二者合一才显威能,无刀剑之轻便,无暗器之小巧,无机括机关之灵活,行走江湖,用之者极少。此弓极硬,纵是天生神力也无法连开十次满弓。它的上一任主人,仅能开弓八次便已力竭,十次更是止于听闻。

虽说不必拉至满月也可杀伤,但“浪子无涯”的重量却与它的威力相合。四尺的长弓,挥动起来堪比一支长枪重量,江无颜这虽不至瘦弱,却绝称不上健壮的身形,又岂能受得住?

忘经年练刀出身,一把唐刀挥舞起来都算不得轻松。正因他深知自己力气,连接江无颜两箭,见他又是如此轻松三箭同发,心中更觉惊愕,却是沉步抓地,力贯双臂。

江无颜十六岁走上江湖,一手箭法百步穿杨,例无虚发,不到及冠便已扬名江湖。无人敢小觑箭法,臂力如何也可想而知。但同样以臂力见长的忘经年,却是无论也不信他有再度击退自己的能耐,定要接下三箭一较高低。

北堂趁隙出刀,恰是江无颜最不好招架的角度,极其刁钻。

江无颜脚下一错,滑开半步,手指轻挑,长弓竟被轻易挑起,越过肩膀架住刀刃,左肩一塌,屈膝半蹲,腰上用力,借兵器相接处的力道转身,面对北堂,左手广袖轻摆,袖箭往他脸上射去。

二人距离不过一刀之隔,袖箭若是射中那可还了得?北堂变色,立刻翻身而出,三枚袖箭避开两枚,空中无处借力只能偏头尽力避开,还是被袖箭自耳边划过,带起了几滴血珠。

江无颜左手再抬,四柄飞刀再出,虽无杀气,却直指要害,下手无情。

再看另一边,忘经年挡下三箭,见北堂受制,立刻挥刀而至,刀锋所过,尘土飞扬。

“来得好。”江无颜喃喃出声,声音中带着笑意,脚下踏乾位,入兑位,行艮位,飘然往斜后方退出三步,雪白的衣袂在他的步法中轮廓有些模糊。

三人战作一团,旁边观战的二人也不觉轻松。

单独看来并未觉得什么,但北堂与忘经年站在一起,皆是右手一把唐刀,左手一把副手武器,招式路数也极其相近。唐刀重量不轻,哪里是用单手舞得起来的?三人招来招往,北堂与忘经年出刀招式多是借力打力,少见蛮力。能将巧力用到这般炉火纯青的地步,显然不是一人之想可以做到的,定是出自某个门派。

悉数当今江湖与“经年无忆”忘经年师出同门、武功相近的人,便只有与他同为残羽护法的“归雁无痕”雁不归了。

宫诡本就有了几分猜测,如今再看他俩的身手,猜测已经可以肯定。

血泪收回目光,淡淡问道:“伤势如何?”

宫诡抬手摸了摸唇角的血:“还好,没什么影响。”

血泪斜目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你倒是少有的败了,不过对手是雁不归的话,不算亏。”

宫诡攥攥拳:“还是不够强啊。”

血泪不以为意:“你要是还不够强,怕是就没有几个敢自称高手的了。毕竟年纪在那里摆着,就知足吧。”

宫诡垂下眼,不做言语。

血泪含笑看着战成一团的三人,眼中的笑意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成分。

江无颜接住二人同时压下的长刀,不由后退半步,双足下陷了几分。

忘经年左手翻腕,长剑向江无颜眉心刺去。

江无颜见长剑刺来,下意识侧过头,额前的碎发被剑风刮动,飘了起来。

忘经年看到江无颜额头上的那一道疤痕微微一怔,也许他的发怔根本不是因为看到了江无颜的伤疤,但他的确是怔了一下。

只来得及看到白得炫目的长袖猛地被内力鼓动,刀下压着的弓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雁不归连退数步,左手抓住了刀柄,双臂同时用力才将刀握紧。

刀剑同发的忘经年则是翻身倒退,唐刀脱手,落地时身形有那么几分的摇晃。

江无颜的箭却不给他们喘息之机,双箭射出,风声凌厉,直奔二人要害。

看来势本是对着二人,没有一丝颤抖。但羽箭飞直中间,却是突然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左右交错,互换了攻击的对象。

忘、燕二人离得较近,若要闪避自然是各自往一边闪躲。

看准了双箭来势,却不料它中间变了位置。向左右迈出一步的二人,却恰恰将自己送到了箭下。

忘经年所立位置本来比雁不归更要靠后,江无颜射出双箭也是一支凌厉,一支却是劲力稍逊。正因两支箭正对的目标与距离对应,所以才给了二人一种错觉。如今双箭位置交换,劲力强的一支射向雁不归,另外一支却射向了忘经年。

忘经年刚将身前这支带不来任何压力的羽箭挡住,还未能想清楚自己心头一丝丝不对劲的原因,褐色的长弓已经正对着自己砸了下来。刚刚轻易挡下了攻击的忘经年下意识横剑抵挡。

远处观战的血泪忍不住闭住了眼睛。

忘经年虽是刀剑双修,但他善用右手,而惯用唐刀的右手,也并不如左手擅长使剑。江无颜抓住的,就是这一点。

长刀脱手,暗器来袭,兵器换手,几乎成为了本能。

凡是双手兵器的人,都免不了丢失一只手武器的时候,此时第一反应便是将剩下的兵器交到自己擅用并且完整的一只手里。忘经年左手是常用剑的手,但他的右手的剑术也绝对算得上炉火纯青。

江无颜震飞他的唐刀乃是用了巧劲,力量大半施加在兵刃上,并没有伤到他的手腕。所以,忘经年会将自己的左手剑交到右手里。

那支羽箭,一是为了弥补江无颜赶到的速度,一是为了让忘经年适应用“轻巧”的长剑击飞“轻巧”的羽箭。

战斗,只在瞬息。

适应,也是瞬息之间。

所以,忘经年在击飞羽箭后这轻巧的一挡,在江无颜不带有任何技巧的狂暴一砸下,败了。

听着那砸铁般的巨响,血泪与宫诡不禁咧了咧嘴,露出一个肉疼的表情——虽然被砸的不是他们。

闻声看去的雁不归,看到被江无颜砸倒的忘经年,呲呲牙,明智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待弓上传来的震动慢慢平复,江无颜缓缓将“浪子无涯”提了起来,戳在一边:“忘护法还好吧?”

忘经年整条手臂都已经麻了,目光落在自己已经弯曲了的长剑上,再抬头看看这个衣袂飘飘,相貌俊秀的男子,干脆张开双臂躺下:“不算是太好。”

江无颜表情柔和下来,忍不住笑出声来:“忘护法被我吓到了?”

雁不归揉着肩膀走过来:“用弓当近战武器的弓手我不是没见过,但那十有八九是被逼急了。至于直接抡着弓砸人的,江镇主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江无颜低头看了眼“浪子无涯”,喃喃道:“把它交给我的人和我说这是一把用来砸人的弓,我现在信了。”

“啊?”两人闻言均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