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工人们下工之后,我再次来到冉建国的宿舍,当天与死者一起喝酒的人一共有四个,而除开刘晓辉之外,其中三个就在这个宿舍里。
最开始我只是问一些冉建国平时的动态,这也能与之前刘晓辉的证言进行对质,工人们一开始也都知无不言,不过当我询问起喝酒这件事之后,工人们的表情忽然又有所变化,尤其是当天在酒桌上的三人,他们此刻居然恨不得拧过头去避开我的眼神。
果然事情有问题,他们想要对我隐瞒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必须将情况问清楚。
“在当天晚上,与冉建国一起喝酒的几个人都出来一下,我想把事情再核实一次。”我指名道姓地将这三人叫出,他们也都十分配合,与我一起走到宿舍大门。
“根据刘晓辉所言,你们五人在案发当夜一起喝酒闲聊,除了冉建国吹了一瓶啤酒之外,那时候他还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其他异常举动,或者说了什么与平时不同的话?”我直接问道:“而且你们能否将当天晚上的具体经过初步还原?比如喝酒是由谁组织的,以及喝完酒之后有什么安排之类的细节。”
“当时喝酒就是刘晓辉提出来的嘛,不过这种事情也经常搞,隔三差五就喝一次,冉建国有时候来,有时候又叫不来,不过我们也不太想叫他,这个小伙子很没劲。”一个河南口音的中年男人说道:“当时喝完酒我们是准备打牌的,但是当天喝的有点高,而且时间也太晚了,最后除了冉建国,我们都早早回了宿舍。对了,叫他留下是让他收拾瓶瓶罐罐,吃完喝完要给保卫处的大爷收拾干净,一般来说他也愿意干这个,这小子还算手脚勤快。”
“至于当天他说了啥子,我也只记得到一点,好像就是关于马老板拖欠工资这个事情的,他把自己搞得很郁闷的样子,说是家里面穷,没钱就活不下去之类的话。”一个四川腔这时候又说道:“我们当时也劝他,叫他别操闲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把老板告上法院,拿到钱拍拍屁股走人。没想到这个龟儿子这么想不开呀,简直晦气的很……”
“那他在平时有没有对你们提到这件事?关于马继封一直拖欠工资他有没有什么特殊想法?”我继续问道。
“这个就不晓得了,他平时基本上不开腔,有时候是刘晓辉主动给他搭腔,他也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那个四川腔接着说道:“这个娃娃其实就是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屋里稍微遇到一点问题就要寻死,毕竟是个小娃娃,没见过啥大风大浪。”
问到这儿,我发现他们一直在原地给我兜圈子,好像口供早就串通好了一样,而且在这三个人中,也只有这个四川人和河南人在与我对话,另外一个中年基本不搭话,就算我问他,他也只说是喝多了啥也不知道。也许是此人嘴笨,他们并不想让这人把事情捅出来,所以一致让他少说话。
接着我就直接将其他二人叫去宿舍,只留下这个不说话的工人,试着从他嘴里套出点信息来。要是他真的一无所知,也不会如此木讷呆滞,至少他能记清楚当天的大致经过。这么说来,此人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叫什么名字?”我递过去一支烟问道:“对事情有多少了解?”
“赵斌,我啥都不知道。”这人刻意躲闪我的目光,看起来他应该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你觉得冉建国是不是自杀的?”我这时候决定拿出一点审问技巧来,毕竟他要是真的对我有所隐瞒,但靠询问是没有结果的:“就算你什么都不知道,也靠感觉回答我。”
“这个,应该就是自杀的吧。”他顿了顿,忽然放大声音说道:“没错,就是自杀。”
“你怎么这么确定?是不是刚刚有什么证据没有拿出来?”我补充道:“别怕,我只是想了解冉建国的自杀动机。”
“证据……其实我还是有的。”他皱了皱眉,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他早就想不开了,他的自杀是自愿的。”
赵斌说到这儿,出现了明显语病,自杀本就是自愿的,难道世界上还有非自愿的自杀?或者说是逼迫自杀、诱导自杀?
“这是什么东西?”我指了指那张纸条说道:“这张纸就能证明他是自杀的?”
“这是冉建国的遗书,他早就写好了,一直带在身上的。”赵斌将那张纸条递给我并解释道:“实在是家里条件不好,他被逼的没办法了,才选择自杀的。”
遗书?我首先想到的不是这东西的真假,而是为什么这件物品会在赵斌身上,就算他要将遗书转交给他人保管,为什么不选择经常与他沟通的刘晓辉?
“这是他什么时候给你的?你怎么确认这是他写的遗书?”我并没有浏览遗书内容,而是直接逼问道:“就算这东西不是伪造的,他为什么要把遗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