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通讯记录之后,我发现他们之间的聊天内容只是一些逗乐的闲聊,但由于冉建国从小不与人打交道,好像在他心中已经把刘晓辉当知心朋友一样看待。在记录中,冉建国曾多次向刘晓辉提到过自己的家事,以及目前的困境,不过刘晓辉很多时候都在避开这些话题,他知道冉建国可能是想向他寻求经济援助。
目前看来,冉建国的自杀意愿的确十分明显,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刘晓辉等人的恶意调侃,由于冉建国社会阅历极低,所以很有可能把工友的玩笑当真。而在已经背负很大心理压力的冉建国眼中,刘晓辉的忽然出现无异于给了他一丝慰藉,而刘晓辉的玩笑内容刚好与讨薪相关,所以冉建国随后便有了自杀的明确意图,他想通过自己的死换取所谓的‘赔偿金’,虽然这笔钱是子虚乌有的,但刘晓辉的捏造却也让冉建国深信不疑,在反复纠结考虑之后,冉建国与案发当日夜饮酒壮胆,并准备自杀。
通过现在收集的线索也只能得出以上结论来,虽然案件定性还是原来的自杀,不过现在也多出了一些诱导因素,刘晓辉等人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而这种推论结果仍然很无力,我们并不能因此做翻案准备,毕竟他们与命案并无直接关联。我考虑的当然不是这些人的量刑问题,而且这件事的涉事人员太多,最终法院给出的判决还有可能是民事纠纷,他们最多会根据情节判处罚款,不过这与那个神秘人的提示却截然不同。
当天我破译的密码结果是‘杀人案’,这与诱导自杀有着天壤之别,更何况刘晓辉等人的诱导企图并不明显,更没有杀人意图,最多按照滋事论处。当我将证人们的口供整理上交之后,这件事愈发的在我心中纠结,莫非真的是神秘人在拿我开玩笑?
没办法,现在我并没有其它手段去获得更多信息,而且人手不足和时间紧迫也不允许我做更深入的调查,眼看着钟健提出的三天期限就快到了,我对这个案子的判断还是只能停留在自杀案的圈子里。
我将审讯得来的资料交给钟健,本以为他这次会嘲讽我一番,毕竟现在的情况正如他所说,我只不过想得太多。但他看了这些资料后居然夸起我来,还说了些什么工作认真负责之类的话,我虽然听不出这些话有没有讥讽意味,但总体来说钟健还算对我的工作成果比较满意。毕竟死者冉建国的家属有了经济保障,刘晓辉等人要对这件事负一定责任,他们必须向死难者家属致歉并赔款,而且这些额外的调查结果也能让案情更明晰一点,比如这次顺带牵扯出了包工头马继封拖欠民工工资的行为,我们也会让相关人员跟进处理,让民工尽快拿到应得的报酬,避免类似悲剧再次发生。
所以这种结果虽然不能让我自己满意,却得到了收获颇丰的正面效应,就算我因此如鲠在喉,那也得忍着疼咽下去。
当天下午,我从本案的调查编组中撤出来,钟健觉得我已经做了一件很漂亮的事,现在可以稍事休息,做一些清闲的工作。不过我总觉得自己浑身没力气,丝毫打不起精神去干其他事情,这可能是由于那个神秘人的缘故吧,他的挑衅对我来说显得太过刺眼。
而在这件事当中,我还有另外一个不起眼的发现,那就是钟健对这个案子的态度。按照他以前锱铢必较的老刑警习惯,最开始当我提出疑问的时候他就应该全力支持,但对这件事他好像一直畏首畏尾不敢作为,虽然我并没有闲工夫去找深层次原因,但这件事也引起了我的注意,或许是我再次多心了,钟健可能真的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整个下午,我趴在办公桌上整理着思路,这件事情可能一开始就被我想得跑偏了,因为队员们最开始定性的是自杀案,而我入手调查的角度也是从自杀案起步的。如果这个案子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那凶手的意图岂不是正好达到了,他可能正是想让我们的视角从最初就产生误差,从而错过案件调查的最佳时机。
不过这也都是我自己瞎捉摸而已,毕竟案子最开始并不经过我的手,我更没有条件去查看现场,单单凭借那些不齐全的物证和早已破坏的现场照片来推测,得出的结论必定不靠谱。
正当我的思绪一团乱麻的时候,一杯凉白开忽然放在桌上,我回头一看,方冷正对着我似笑非笑地打招呼。
“冷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皱着眉赔笑道:“虽说这个案子我也没搞出什么头绪来,但您该不会是专程来嘲讽我的吧?”
“我有你说的那么恶毒吗?”方冷指了指那杯水说道:“我是看你半天魂不守舍的,请你喝点东西提提神。”
“额……凉白开啊。”我皱起的眉头几乎拧在一起:“谢谢冷姐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