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红尘”牢笼之内,术法神通纷飞,七彩绚烂,剑气纵横交错,无数九幽厉鬼从画壁之中涌出。
虽说这些鬼物的境界不高,只能算是刚刚踏上修行路的一境修士,但刚斩杀一只身后便走出数只,杀之不尽,烦人至极。
可见这方天地的掌控者是想要以此来活活耗死众人,待到灵气衰竭精尽,体魄罡气有所缺漏,到时候等着他们的就是必杀之局。
这座名为“红尘”的客栈,早已被陈独微炼化,心意相通。
陈独微一手将“红尘”高高托起,举至眼前,透过屋顶看向之内情景,不由得嘴角勾起,仙家修士?不过如此。
距离这座山顶三里之外的山坡上,钱无用背后长剑颤鸣不止,等他闭眼再睁眼,对着众人皱眉道:“李平泩那小娃子子好像也被卷入其中。”
说话间,道人眼神看向莫道理,其中笑意浓浓。
此话一出,除去一脸茫然的栝奴,莫道理和周陈都是一脸讶异。
莫道理呵呵一笑,说道:“我说呢,一路御剑都没能沿着官路找到这小子,现在想来,应该是走了荒山小径,真不知是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
周陈则是讶异过后,像是想起以往某一幕不光彩的场景,满脸不爽。
栝奴见三人神态各异,难得有些好奇道:“李平泩?是谁?”
莫道理笑道:“小师叔祖的弟弟,严格说来,虽不是我蜀山剑宗弟子,但与我们这一脉渊源颇深,要是当初某位祖师点点头,估计你这会儿又得多个小师叔呢。”
他口中的小师叔祖,天资极高,出生之时便被那位辈分极高的老祖师相中,十二岁时带上蜀山修行。
据说未上山前俗名叫做李扶苏,后来记录祖师堂谱牒时,由老祖师赐名——扶摇。
两个名字,气魄都极大。
栝奴恍然,原来如此,她开口道:“早就听闻小师叔祖有个弟弟,未曾亲眼见过也不知叫何姓名,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
其实还有后一句话,少女没说出口,只在心底默念,“到时要看看,被称为蜀山立宗以来天资第一人的弟弟,究竟配不配的上这一身份。”
随后三人同是看了莫道理一眼,眼神玩味儿。
莫道理一瞪眼:“看什么,喜欢小师叔祖又不丢人。”
莫道理喜欢李扶摇,这事儿在蜀山剑宗人尽皆知,所以也没什么好藏掖的。
周陈不屑插话道:“连练剑资格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入我蜀山剑宗,若不是有个好哥哥,估计现在连炼气士都算不上。”
钱无用转过头,一巴掌拍在这小兔崽子后脑勺上,教训道:“你也好意思说,剑修了不起啊。”
最后一句出口,中年道人似乎觉得话语有些毛病,便改口道:“的确是了不起,但你一个手下败将有资格说别人?要不是李平泩这小子心肠不坏,不然你还能站在这?”
周陈挨了道人一巴掌,龇牙咧嘴使劲揉着后脑勺,梗着脖子强行辩解道:“那是他手段阴险,可不是我技不如人。”
不说还好,这一次道人直接一脚踹在少年屁股蛋儿上,鄙夷道:“又没说你输了丢人,解释个什么劲儿,以后练好剑揍回来便是,我们蜀山,可没有不许打架这么一条。”
周陈觉得此事可行,拍了拍灰尘,想着要怎么揍李平泩才算解气。
可没过多久,周陈就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道:“我现在都快藏均境了,欺负一个连筑基的没到的炼气士,太掉价了。”
再说要是他真好意思出手,估摸着这辈子是连蜀山都不敢回了。
李平泩的兄长,周陈与栝奴的小师叔祖,那可是个认死理的主儿。
当初李平泩入住五华峰时,小师叔祖就撂下话,打架可以,只要是同境,打生打死他都可以不管,但谁要是敢仗着境界高欺负人,那就别怪他出手太重。
莫道理转头对三人道:“既然李平泩能算半个同门,我们又看到了,那就没理由受他人欺负。”
钱无用说道:“是这个理儿。”
周陈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背后长剑出窍自行悬停于脚下。
栝奴可以说是四人当中最无所谓的一个,闻言也点了点头。
四位剑修同时拔地而起,周陈与栝奴境界不高,无法踏空,只能御剑而行,在黑暗夜空当中拖曳出一道雪白长虹。
钱无用与莫道理身形缩地成寸,几乎是刹那间来到陈独微百丈高的头颅上方。
察觉到有不速之客到来,女子抬头望去,笑了笑,语气轻柔道:“不知仙师想要如何?”
钱无用率先拔剑出鞘,嗓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斩妖,除魔。”
云层深处,雷光骤然亮起,照亮山河。
一道剑光紧随雷声并起,璀璨夺目。
————
“红尘”之内。
武雀儿身后朱雀法相暗淡崩散,可一身拳意流淌非但衰减丝毫反而愈发暴涨,一双眼眸染上一层血红之色,一脚后撤,一脚踏前,双拳互击一下,然后摆出一个造型古朴的拳击。
“奔雷。”少女轻声默念一声,拳意罡气刹那间收紧至三寸之内,一步踏下,地面颤动,下一刻,少女身影消失,就好似真的化为一道雷光,笔直向前独自陷入重重包围当中。
所过之出,千百只鬼物连哀嚎都未能发出,便如被天雷砸中,化为道道齑粉。
少女的拳招刚烈,可见一斑。
虽说少女胆气小,但她也有一套笃定的道理与之应对,鬼物什么的,既然害怕,那就打死好了。
斗笠汉子见武雀儿英姿卓绝,冲锋在前,大笑道:“我辈武夫,当如此。”
说罢,摘下斗笠,露出真实面容,是个三十年岁左右的汉子,面色古铜,方头大耳,实在谈不上英俊,不过眼神如刀,刚毅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