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神祠 辞旧乡(2 / 2)

仙路问心 娄知县 2006 字 2021-04-08

而这一过程,只有少年看的真切,至于少女则是毫无察觉。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武雀儿下巴搁在膝盖上,死死蜷缩起身体,她轻声道:“李平泩,有些冷了。”

原本看似酣睡的少年只能无奈站起身,懒散抱怨了句:“矫情。”

不理会少女快杀人的眼神,自顾自大步走出门外。

山神寺庙建立在大山之中,加上不知荒废多少岁月,原本的青石板路上早已经被杂草灌木荆棘之流遮盖严密,秋风骤起,万物萧杀凋零,所以这用来生火的干草枯枝倒不难寻找。

等李平泩再次回到祠庙时,头发凌乱,浑身直打哆嗦,低声暗骂一句,这鬼天气真他娘的冷。

带火焰燃起,两人一兽凑近火堆旁伸手取暖,李平泩拿起酒葫芦小口小口的喝着酒,每一次间隔都很有讲究,都在二十息左右,所以喝的不算快,毕竟这荒山野岭的,少年也实在没有一醉方休的雅兴。

两人沉默间,少女武雀一边摸着东方的小脑袋一边死死盯着李平泩手中的酒葫芦,双眼之中好奇神色愈发浓烈。

片刻之后,少女忍不住开口问道:“李平泩,你这酒葫肯定是仙家器物对不对?是可以装好多好多酒水那种?听说此类法宝品秩不一,最低的也是件芥子物,你这件高不高?值不值钱?”

李平泩想了想,没有隐瞒,“这酒葫是位老先生送我的,他喜欢喝酒,所以葫芦里只装酒,品级高不高不知道,老先生没跟我讲过。芥子之物倒是真的,至于能装多少?这我倒真没试过。当初老先生交给我这葫芦的时候,很……顺手,估摸着应该值不了几个钱。”

离山时,头戴五岳冠的高大老人,揉着酒糟鼻子,依旧是那副从遇见少年之初便是一脸的嫌弃表情。

老人摘下腰间携带了很多年的酒葫芦,随手抛给少年,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不再多看少年一眼。

“多喝酒水,对你有好处,就算要死也请死远点儿。”

李平泩虽然不知酒水当中有何玄机,但少年一直照做,未有过一丝怀疑。

不是因为老人的境界有多高,道行有多深,术法有多么通神,就只是因为他是自己兄长的师尊,也是这个世界上,能让少年打心底里敬重的长辈之一。

李平泩看向武雀儿,眉头一挑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你身上不是也有一件吗?能用青瓷玉章做为芥子物,哪怕空间不大,碰到喜爱收集小巧物件儿的山上仙师,肯定是个天价。”

随后少年话头一转,“要不等什么时候咱俩真缺钱了,你就慷慨一次,卖了青瓷玉章,到时候五五分账如何?”

少女呵呵一笑,扬起右手缓缓握成拳头在李平泩眼前晃了晃,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芥子物虽然大多只能用来存储物品,无其他攻伐防御神通,但此类物件儿哪怕是在仙家山头都是极其昂贵,而且芥子物的价格估量方式十分讲究,除去所储存的空间大小之外,还有就是材质本身价格几许,以及来历是否足够名正言顺。

由其实最后一条最为重要,杀人越货的阴损勾当,无论是山下王朝还是山上仙门都有存在,东西来路不正,很可能会被上一任芥子物主人的师门长辈,寻着蛛丝马迹找到买卖此物之人,至于最终结果,对于双方而言无论好坏,都是一桩孽缘。

至于少女腰间所寄挂那枚青瓷印章,高约两寸,长宽各一寸。釉色温和,质地细腻,粗略看去,就像是由上好的青翠玉石雕琢而成。上部一只青鸾,欲展翅而飞,雕工精湛,形态优美,灵韵生动。

底部印文为‘荧荧苕荣’四字。虽说印章寓意极好,但李平泩却怎么看怎么别扭,头一次看到印章刻文这东西,还有夸赞女子容颜的,真是长见识了。

可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青瓷印章釉色已经有了由青转黄的迹象,哪怕是门外汉都看得出来,这东西,有些年头。

李平泩耸了耸肩,识趣的闭上嘴,从竹箱里拿出一份彩绘的山水形势图,开始仔细翻阅勾画,计算自己现在的大概位置,以及接下来的行程路线。

因为东方小家伙儿的存在,李平泩就没有沿着驿路管道赶路,而是选择路线最短,但也是最难行走的山中小径。

根据图上的红线推移,先是起源于古蜀国,一路往北推移则是苍铜国,南夏国,紫萱国,大燕王朝和朱雀王朝,而他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朱雀王朝与大燕王朝的边境地带。

但接下来的路程让少年有些犯难,一条是陆路,不过多是妖邪聚集的深山大泽,百年来那里就从未太平过,无数仙家门派前去降妖除魔,却收效甚微。

李平泩掂量了下自己加上武雀儿以及东方的战力,无奈的摇摇头。

第二条则是走水路,需要在朱雀王朝边境一处叫做青蒿镇的小镇登船,沿着松真河北上,一路上都会有重兵驻守两岸,危险性极小。

按理说只要是个脑子没坑的,都会去选择第二条路,可天生亲水却最怕水的少年有些头大。

踌躇许久,还是决定问问武雀儿的意见。

他转过头刚想开口,就看到少女双手死死抱住双脚,神色感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细细小小的雀斑也在火焰的照耀下暗淡几分,不那么明显。

看着少女清秀脸庞,李平泩没忍心打搅。

收好地图后却听武雀儿语气低迷道:“李平泩,我有些想家了怎么办?”

少年转过头,看着少女如同是在林中迷失方向的幼年麋鹿,他回道:“想家了就回家呗,天底下再让人开心的事,也没有爹娘一句‘饿不饿’来的暖心,你说对吧?”

少女没有回答,低下头,整张脸埋进膝盖之间,不知是何神情。

唯有极小呜咽声在祠庙内回荡,让人听不真切。

李平泩挠挠头,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