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人一起望向窗外风雪，同时沉默。

无心斋的确可以称得上是财大气粗二字，就连这么一座开在市井的客栈都能如此大手笔，让人入住的同时不得不惊叹一句，江中财神爷果然是有钱人。

若是将这座无心斋以百年收入计算，甚至都不够门口两条河流当中的锦鲤供养钱，不提天幕镶嵌星辰日月的宝珠，光是支撑起四季轮转所需的神仙钱更是一笔巨大花销，进账与损耗一对比，显然是入不敷出太多太多。

毕竟坐落在市井街头，比不得那些建于仙家集市的客栈酒楼，能支撑百年而不倒，足可见作为东家的财神爷沈家何等出手阔绰。

想起一事，许阚开口问道：“水师营无缘无故在二十年间大张旗鼓扩充四倍之多，还要着手重新敕封山水神灵一事，就不怕被人察觉出端倪，沿着脉络猜出最终答案？”

离开石孔山后，朱雀王朝大致形势许阚都已清楚，整顿山水神灵该撤销的撤销该升品级的升品级，更多的是要抹除那先淫祠野祀，聚合一国气运壮大国祚龙脉。

董璇玑却不以为然道：“有些东西放在台面上会比暗中进行要好得多，我们那位陛下喜欢阳谋，就是要让某些人知道这份针对指向谁，大势之下，被针对者就算清楚我们要做什么也无可奈何。躲不掉，逃不了。比起阴谋诡计，这样行事才最让人舒坦。”

老人口中的某些人自然是指紫乌国，水师营在松真江大肆演兵就是最好的无声应答，不然偷偷摸摸藏藏掖掖，更让人心生忌惮。

两国国事，就算是两位皇帝私交再好，都无法左右大势走向。

“至于大燕王朝还得再等等。”说着，董璇玑对着许阚一揖到底，“大战直呼还要多靠先生扶持。”

许阚没动作，坐在长凳上堂而皇之受这一礼。

-------------------------------------

青蒿镇某间小酒铺当中，张骑醉眼朦胧，舌头打结道：“范范兄，喝酒喝酒，养鱼呢。”

汉子对面，脸上有道狰狞刀疤的年轻人趴在酒桌上，脸贴桌面，迷迷糊糊听到张骑的劝酒声，右手在桌上摸索好一阵，一不小心将酒杯打翻在地。

哐当一声，酒杯碎裂，张骑指着年轻人哈哈大笑。

酒肆客人不多，零零散散几桌而已，酒菜都已上齐，跑堂小二斜靠在柜台与账房先生一起磕着瓜子。

酒杯碎裂声吸引两人目光，小二鄙夷的看了眼酩酊大醉的两位客人，心中是腹诽不已。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江湖侠客装束，还佩了柄狭刀，假模假式的，要真是有名的大侠，也不至于到他们酒肆喝酒，兜里没钱还想喝出豪气，怎么想的？

另一个模样丑陋不说，酒品还不行，喝醉了大喊大叫，不停念叨一些文绉绉的诗词章句，旁人根本听不懂，聒噪得很。

小二是酒肆掌柜的侄子，算是自己买卖，很小的时候就在酒肆当中端茶倒水，像这张骑两人这般酒品不行的客人，小二也见过不少，虽说不是天天都有，但每个月都得来上个三五次。

除了心中腹诽，小二也不好劝解什么，毕竟进店点菜喝酒那都是大爷，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不想得罪就尽量躲远些便是。

这时，中年模样的账房先生放下手中算盘，停下笔，压低嗓音道；“你说今天这两位会不会也在喝醉之后忘记结账？”

年轻小二一瞪眼，“他敢。”

嗓音不小，惹来两座客人纷纷侧目。

账房先生按住对方肩膀，提醒道：“小声点儿，得罪了客人，你这个月的工钱又不想要了？”

店小二尴尬一笑，“这个”

说起上，上一月就因为店小二对着一位酒品不好的老顾客牢骚几句，结果正好被人听了去，抓住他的胳膊被指着鼻子骂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店小二年纪轻轻火气也大，两人在酒肆当中骂骂咧咧就要卷起袖子动手，好在酒肆客栈掌柜及时出现，又是赔礼又是道歉，那位老顾客这才幸幸然作罢，店小二也被自己家族叔叔扣了一个月的额工钱，虽然心有不甘，但除了暗地里嘟囔几句也没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