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假面 11(2 / 2)

又是什么时候写的呢?

何君摇晃著脑袋,露出痛苦的神情,他头痛欲裂,感觉自己被强迫遗忘了什么。

只剩被反绑起来前一刻的记忆:

整个旅馆的房间被雷隐阵笼罩住了,他知道夏羽寒便在那里面,他想奔到夏羽寒的床前,可是他进不去。

他只能用力拍打外围的阵墙,想惊醒夏羽寒,惊醒周边所有人鬼妖灵有形无形的生物,随便谁都好,随便谁看到听到都好,他不想这么无声无息的被消失掉────

“有敌人!快醒来───────!”他竭尽所能的大喊。

紧接著,何君眼前银光一闪,他感觉数名强敌同时逼近,但他竟然什么人都没看见,

敌人全像是隐形了,可是攻击却凌厉不减,他颈部中了一掌,同时背后也一阵剧痛,再来他就被打倒在地,反绑起来,还蒙起眼睛塞住了嘴,发不出声音。

直到叶峰和书生展开地毯式搜索。

书生边听边想,忽然说:“叶峰,脸过来。”

“啊??啊────你的手好冰!!”叶峰大叫起来。

“这样才够热,借一下。”

叶峰乖乖伸长脖子,书生便把双手贴在他脸上搓了又搓,

手心、手背、手心、手背,书生翻掌来回挤次,把手烘暖了,这才不情愿的起身。

他就著火光,重新检视困住何君的所有物件。

岩洞和裂沟都是天成的,隐蔽的非常巧妙,这儿离海很近,海风刮过他们头顶正上方的狭长洞口,发出呼呼的狂啸。

布袋和绳子都被叶峰暴力破坏了,

叶峰的纯阳真火威力极强,被他触及的物事,几乎都被烧成焦烬飞散。

但书生拾起了一条东西。

那是束在布袋口的银索,韧性十足,

叶峰刚刚从袋尾硬撕,倒是剩下这条银索幸存。

书生把银索拎到叶峰鼻尖前,用指尖揉搓了几下,

一缕微乎其微的残馀仙气,溢出。

“唔。”

那银索也迅速崩裂成粉末。

没了。

叶峰一愣:“证据。”

“没了。只有我们看到。”

两人一鬼一猫。

不到半秒的视觉。

“你觉得,仙界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

叶峰再度感觉混乱,脑袋乱成一团:

“如果何君是被仙界绑架丢包的,那”

“雷隐阵内发生的事,就是仙界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书生把何君的手掌拉过来,上头字迹依然鲜明,

“有人想对小夏喵出手,这是你必须赶回旅馆的理由吧─────但在这之前,你去了哪里?”

被书生这么一问,何君呆滞了片刻,眼神再度变得空茫。

他屡次张开嘴,却又回答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脑袋内好像被掏走了什么,又塞入一颗大石替代,堵得很难受。

“不对,不对”叶峰困扰的抓著头发,大叫起来:

“心琪被天枢宫封官了!修玉大叔也是天枢宫的!没道理天枢宫恶搞自己人啊。”

“所以天枢宫说是天权宫干的。而且我们又不像你。我有猫,还有这个”

书生扬起袖子,现出缠绕在他手腕间的青鞭【业缚】。

业缚几乎和他的灵光融为一体,但书生贴身戴著,却很少用,只有来不及取式神纸人时,才会紧急甩出业缚。

同窗两年,叶峰还没仔细看过业缚的细部模样,偶尔得见时,就只见一道青气乍现,疾如灵蛇出洞,又似元神的延伸,

但另一端,总藏在书生的袖里。

叶峰近看了,却不敢贸然触碰。

青鞭业缚原来带有血丝,那血丝在鞭身之中流淌,开出更细的血丝枝叶,又随著灵光细微变化,宛若会呼吸的活物。

那是书生和毛毛之间的血禁术。

父母离异的那一年,书生在路边草丛中捡到一只被丢弃的小奶猫,那时毛毛还没睁眼,身上爬了些蚂蚁,好像快要死掉了。

书生脱下外套,把快失温的小奶猫用外套包好,抱起来。

别怕,以后哥哥照顾你,我们两个就是家人咯。

那时候,刚失去家的五岁孩子,对著出生不满一个月的流浪猫许诺。

他想永远照顾毛毛,不论生死,无论毛毛是猫,还是猫妖。

后来几年发生了意外,毛毛溜出去玩,被外头的野狗咬断了颈子,书生悲伤之馀,动了悖逆天理的念头。

他强闯冥府,把本该重新投胎的宠物猫灵从桥边劫回来,再用自己的鲜血气息细细温养,最后重新凝塑出毛毛的模样。

一只年仅十二岁、幼儿智商、却具有五百年道行的诡异猫妖。

他伤了元阳,折了寿,全给了毛毛。

自此之后,他身上便留下了那些隐微的血光,细细的,像沁了血的青玉,

违背天地间的因果法则,书生也付出了代价。

其实书生心底从未后悔过,他天资高,本来就不靠仙界指导,研究各种亡佚失传的古术,也只是兴趣而已,养猫更是最重要的兴趣。

修了这么久,不拿来救自己的猫,那修得再高,又有何意义?

能和爱猫隐居起来过小日子,就是岁月静好。

钻研禁术这种破事,虽然书生不好当著大家面前喊,但他心底自有主张,

法理学上,有所谓【一事不二罚】原则:

行为人对自己的过错负责时,一个构成犯罪的行为,只能给予一次处罚,国家不该对人民同一事件做多次重复的处罚。

他已经折寿赔给猫了,等价交换,就这样了。不然还想怎样?

但仙界并不这么想。

无师自通、独自重现禁术的天才术师,和一只涉世未深的五尾猫妖,

这种非常规的存在,就是可能危害统治的不稳定因子。

即使当了首座行令,又是神裔馆的干部,

活在仙界的眼皮子下,书生时不时坐如针毡。

逃吗?不干了?

书生的确想过,但东东就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

傻了傻了,介子推退隐归山,晋文公纵火烧山,没听过啊?书白读了?

东东的话很清楚了。

他必须留下,安份守己的在,没有异心的模样。

他转头逃开,指著他后心的,大概就是刀光剑影,指不定还能扣他一顶作贼心虚的帽子。

书生晃一晃带著血丝的青鞭,淡淡的说:“我看小夏喵啊,也有这个。”

“哪?哪个?”叶峰一时有听没懂。

“血的味道。她用过禁术,用生命交换过什么,绝对有。但她比我更会藏。

而且,她身怀的禁术等级比我的更强大、更古老。那几乎超越了”

书生凝视著虚空,挑捡贴切的措词:

“那不是人类术者的层级,那古术原形的力量,大到可以扭曲时空可惜啊。”

“可惜什么?”叶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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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君自己都遗忘的字迹示警:

前情在第一季155,何君在失忆之前,首度夜访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