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钦用力按住司南的伤口,眉头狠狠地拧在一起,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开了口:“我答应过你,会把一切结束,言出必行。所以,也请你记得,你答应我的。”
答应了他的……
司南目光有一刹那的闪烁,恍惚想起那日自己承诺过的话,也不知究竟是承诺给谁的——结束这一切,他会答应何钦,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那个人。
恐怕,到了那个时候,想不离开,都不行吧。
不过是刹那的怔忡,司南便提起嘴角,声音微哑地道:“好。”
何钦勾住他的腿弯将人抱起:“记住你的话,从现在开始,你的目标就是我的。”
“师兄,根据那边实验室拿回的新数据,法证组和法医组那边给出的联合报告在这里了。”唐一将报告放在傅沉川的桌上,见他正闭着眼用力捏着鼻梁,脸色是说不出的疲惫,“要不你先眯个半小时,我等会再来。”
话音还未落,手上的报告早已被人一把夺去。姿态很明显,有话快说,别浪费时间。
唐一也不迟疑,自家师兄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没必要浪费时间周旋。
“根据尸体存放地的各项数据和当时的实验数据相结合,基本能够推测出傅思岭的死亡时间,按照之前祁医生的推断,这个时间的误差应该不超过两天。”
傅沉川看着标红的死亡日期,819-820。那是实验区爆炸的当天和第二天。这个范围的缩小,虽然是一项突破性的进展。但仍旧不够。它还不能说明一些他想要证明的事。
傅沉川一边沉思一边随手翻看着剩下的报告,却忽然从报告中抖落了一张纸。他将那张纸拿起来,是傅思岭尸检报告中的一张。
“为什么只有这一张?”傅沉川下意识地开口问。
唐一也有些困惑地看了看那张纸,半晌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哦,对,这张纸是祁医生的助手给我的,说是祁医生特地从尸检报告上撕下来的,但并没有说要那这张纸做什么。所以就交给我,我怕有什么线索,就一起给你拿来了。”
傅沉川点了点头,目光定定地落在那张纸上,那一页记录的是尸体表面的伤痕情况。每一道伤口,都仿佛是尖刀割在傅沉川的心口上。那是自己年幼的小哥哥,曾经受过的所有的苦。
——“首先左腿并不是近期才被切断的,伤口截面上还曾有过生活反应。证明这条腿被切断之时,他还活着。你们看,断处伤口纵横交错,杂乱无章。左腿外侧并不是从大腿根部下手,而是偏下的部分开始,刀口从左下向右上延伸,这个角度的话,就有些奇怪了。好像是……”
——“自己切断的。”
——“我刚刚说到疯了,这件事并不是开玩笑。从左腿横截面的密布的无规则伤痕来看,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清醒的人,能够以一种暴躁、自虐的方式,选择用一把菜刀来切断自己的腿。更何况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脑海中那日会议的声音,忽然响起。眼前那张尸检报告上左腿横截面的照片仿佛成为了一团滚烫的火焰,生生将傅沉川的眼睛烧的通红。
是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傅沉川冲出门去的时候,唐一还未曾反应过来,只觉面前之人行如风一般消失在办公室内。只言片语都没留下,甚至车钥匙都没拿,唯一带走的,只有那一页撕下来的尸检报告。
凌晨三点。
法医组助理小昭从报告室走出来,不远处原本闭着眼的男人,因为开门发出的微弱声响,猛地睁开眼。小昭自然知道这个男人是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真的睡着的,哪怕是满眼红血丝,乌黑熊猫眼,也觉得不可能。否则自己就不会在周末前的晚上加班到凌晨了。
“傅组,这是最终报告。”小昭还没来得及伸手,手上的报告早已转瞬到了对面的男人手里。
“根据您最新提供的数据资料来推算,左腿伤口形成的时间应该是在8月19号的晚上10到8月20号的凌晨5之间。”小昭的目光落在对面傅沉川的脸上,棱角分明的侧脸阴在窗边的月光里,明明疲惫到令人生叹,却偏偏在这个刹那骤然散发出说不出的神采来。
早就听说过现在特案组的组长傅沉川是个多金帅气有能力的人间极品,但在小昭这个刚来没多久的实习生的料想中,也无非就是跟某短视频里的霸总款公子哥儿差不多。审美疲劳,早已生倦。哪怕是今天晚上他急匆匆跑来的时候,她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现在,就是此时此刻的这个侧脸,却让小昭忽然心生悸动。
她看着他微微颤动的双唇,似乎在低声念叨着什么,她不由侧耳去听,只听见模糊的几个字:“司南……不是你,也不是我……司南……”
原来如此,小昭不由得会心地笑了笑。
有些英俊和美丽,是外在的棱角和气质,但那终究是死的。
只有在自己真正热爱的人和事面前,这种美感才会刹那拥有灵魂。
而司南,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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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最近复工,事情有点多尽量抽时间上来,爱你们。一定不会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