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赞王子准备回吐蕃了。
此次和谈虽然并不顺利,但好在结果是美满的。
太子李诉而后陪着贡赞公子在京城一堆的贵女里面挑挑拣拣,最后贡赞王子谁也没有看上,皇帝最后亲自赏赐了四个美人,让贡赞王子带回吐蕃。
反正是皆大欢喜的场面。
临行之前,皇帝设宴为贡赞王子践行,按理来说,这宴多数是王公大臣参加,不过伍月还是收到了邀约。
理由很简单,便是贡赞王子直言对永安县主十分欣赏,临行之前,点名要她参加宴席。
这话一出,不少人又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
大抵是觉得这贡赞王子先前求娶未成,这下估计贼心未消,也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
宴是好宴,歌舞升平,四处一片祥和。
白日里刚下过雨,空气里带了几分潮湿,好在回春的天际已经不怎么冷了,反而还觉得有些温暖,正是舒适无比的天气。
酒过三巡,贡赞王子提着酒杯直接走到了伍月面前,做了个敬酒的手势。
“我知晓县主不胜酒力,不过本王即将离开,今日里无论如何,县主要给本王一个面子,同我喝了这杯水酒。”把话说完,贡赞王子在伍月的杯里,也满上了一杯酒。
伍月倒没有感觉到贡赞王子有什么恶意。
而且喝一杯酒,也的确不是不行。
先前上元宴会不喝,不过是不想应下他的挑衅。
是以她很大方地端起了酒杯,微微一笑,喝下了这杯水酒。
酒水入喉,十足的火辣,略微的不适让她下意识地轻皱起了眉头。
就见贡赞王子高兴地笑了两声,而后又道:“难得县主如此赏脸,本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求县主应承。”
伍月轻挑起眉来看他,似乎在思索他在图谋什么。
他倒是干脆利落,直接就道:“上元宴会上比舞一题,我输了,只是当日的舞,其实严格来说不能算是舞,只是胡乱耍的罢了,今日本王想请县主好好地再舞一曲,教本王好生开开眼界,县主千万要给个面子才是啊。”
伍月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昊就已经出了声:“这有何难?”他又看向伍月,出声吩咐道:“朕多次听闻,赞蒙对你赞赏有加,评价甚高,今日的践行之宴,他还特地邀了你来,你便出来献上一舞,权当为赞蒙践行,也算是全了赞蒙对你的抬举。”
伍月心下叹了口气,应道:“是,皇上。”
原本以为经过香山湖祈福之事,贡赞王子应该不会再针对她了,今下也不知道他到底又想如何。
眼看着伍月出列,贡赞王子也拿起了竖笛,高兴地说道:“我为县主伴奏吧。”
伍月走到了殿上中央,出声谢道:“多谢赞蒙。”
贡赞王子也随之拿起竖笛到了唇边,开始吹奏,悠扬的笛声,慢慢地扬了起来,如潺潺流动的溪水,温和清澈,让人心旷神怡。
伍月也随着他的节奏,慢慢跳动起来。
然而不过跳了一小节,贡赞王子却突然加快了笛声,在她身边转了个身,险险地擦身而过。
她下意识地皱了个眉,连连配合着舞步退了好几步,确保自己跟贡赞王子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然而贡赞王子却好像是故意的一般,吹着竖笛又朝她的方向转了过来,完全不给她躲开的机会。
伍月舞姿未停,心下思量着如何应付,就见贡赞王子竖笛一甩,竟横生甩了出来,直接朝她的方向飞过来。
她一心顾着躲闪,不曾料到脚上被轻轻一撂,整个人蓦地就往后面挡去。
正后方也不知道坐着谁,她心下一急,顺着惯性想朝旁边的桌角撞过去,不料身后却是突生一道蛮力,只消一下,便被重重地拉了过去。
慌忙之间抬起眼来,恰好正对上李胜寒明亮如星的眸子。
场上因为这突生的变故瞬间都被惊住了。
大家一时间都还没看清楚情况是怎么发生的,只是记得伍月在跳舞之时,贡赞王子伴奏的当儿也随之跳动,结果贡赞王子的竖笛不知道怎么的飞了出去,害得伍月生生地跌了一跤,偏生还跌在景王世子那里,抱个满怀。
这可真是……
伍月连忙起身,就连她自己眼下都还没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贡赞王子已经朝皇帝行了一个礼,慢慢开口:“皇上,本王一时失手,差点伤了县主,实在是过意不去。”
李昊方才也惊了一下。
京城里近来出的事太多了,害得他这会都有些心有余悸,生怕再生一些事出来。
他看向伍月,出声问道:“伍小姐可有伤着?”
伍月低着头给李昊行了一个礼,这才方正无比地开口:“回皇上,臣女无虞。”
话音才落,就听李胜寒出了声:“皇上,县主没事,臣方才为了救她,自己的手却是压折了,此刻疼得紧。”
伍月惊讶地看了过去,好像有些没听清李胜寒说的话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倒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人家一个女子不小心跌了,你英雄救美做了一次好事,这会跑出去说人家把你手压折了,一点气概都没有。
李昊责怪地看了李胜寒一眼。
就算是伤了,也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说出来的道理。
贡赞王子忽然开了口:“世子这般说,可就过分了些,本王听说,靖唐女子的闺誉甚是重要,你方才将县主抱了个满怀大家可都是看到的,现在得了便宜,嘴上怎的还不饶人?”
李胜寒笑了笑,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满,“那依赞蒙所见,该如何才是对的?”
贡赞王子抬着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若是我救了县主,众目睽睽之下抱了她,坏了她的清誉,定然是要娶她负责,不过看来景王世子是完全不想负责,才会毫不留情地当着众人的面指责县主压了你的手臂。”
他说完,朝李昊跪了下来,“皇上,本王是真心喜欢永安县主,你看如今生了这般意外,景王世子坏了县主清誉,不肯负责不打紧,本王愿意为之负责。”
明明不过是一件小事,结果贡赞王子却突然闹得这般大。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他咬着伍月的清誉不放,故意地大做文章,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为了求娶伍月。
她不小心跌了一跤,大家虽然看见她跌在李胜寒身上,是有些不雅,但说到毁了清誉倒还不至于,谁没有个不小心的时候啊。
偏偏景王世子也是太着急撇清了,结果让贡赞王子咬着这句话不放,非要扯上伍月的清誉来说项,先前因为伍月身上的旨意还有半年才到期,他没法求娶伍月,这会是为了伍月的清誉求娶,就算是有旨意也不影响了。
李昊沉着脸,他哪里看不出来贡赞王子在谋算什么。
他实在是厌倦了各种算计,先前已经拒绝过他,不曾想他竟然还死心不息,在李昊看来,贡赞王子实在太嚣张狂妄了。
心下有了决断,他忽然出声道:“赞蒙不必如此委屈,我朝有我朝的规矩,既然县主的清誉是因着世子坏的,便不消旁人为他负责。”
李昊声音一沉,出声唤道:“李翊!”
李胜寒立即出列,压着一边手在李昊面前跪了下来,“臣在!”
“永安县主乃太皇太后所封,又曾得朕赐下先帝墨宝,当得起‘德淑’二字,她既是定国公府嫡女,生母亦是当朝乐仪郡主,年纪与你相仿,才貌双全,也不至于委屈了你,眼下她清誉因你有损,你也未曾定下婚约,朕当即便为你们赐婚,你可有意见?”李昊虽是问着,语气里却有不容置疑的反驳。
他在告诉李胜寒,这婚事,容不得他拒绝。
这不仅是一桩婚事,更是对贡赞王子的震慑,让他清清楚楚地看着,靖唐此地,不是他可以随意算计撒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