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困少年误涉险中险(1 / 2)

神封异录 泛饭先生 3371 字 2021-04-05

华夏神州,东北部某处,正是一年仲夏,高阜之上,林深叶茂,其下乃一蜿蜒大河,浩浩汤汤,自东向西,经此高阜忽而向北,顷刻间好似激起千层巨浪,高昂之处竟巍峨不惧,深林之中觅得一处绝静古潭,却不知此处高山,其下波涛汹涌,其上却如何形成这一潭水如古井无波,恍如隔世。

此时,正有三五青年聚集于此,架炉,生火,炙肉,俨然一副野炊模样,正所谓数九隆冬嚼冰块,炎炎夏日煮肉羹,所幸此处深山,换作坊市不免被路过的顽固长者摇头感叹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样的话来,即便如此,也可泰然自若,只为“少年心性”,不若一句“只看将来”罢了!

关行云,自古素有侠人义士之风,当今社会却鲜有用此名,原因无他,此少年未出世时,其祖母于梦中见一老者,仙姿道骨,眼见的自是不凡,其与老者对话,问曰:“我孙儿不日落地否?”老者答曰:“然,汝孙行云,明日卯时三刻即出,此为麟儿,来日定有大事可为,只有一事,此子必唤行云,命定于此,你可谨记。”

关家老太出身易学世家,上了年纪越发觉得此话颇有深意,经老者再三嘱拖,不觉得与其攀谈起来,那老者易学造诣本在老太之上,二人谈古朔今,把那阴阳变换乾坤哲理讲个透彻,三两时便聊到因果循环之上,那老者袖中手指轻蹿便道一句:“时候已到,此间事了,我便去也!”

关家老太还欲挽留,便被一声鸡叫扰醒,随后听闻西头屋头里儿媳呼叫,此时便是卯时,一家人立马收拾叫车,到得医院,娃儿应声落地,再看时辰正为三刻!

关父是个“新人儿”对于家母以梦中玄学之事决定孩子姓名太过荒唐,却又不好忤逆尊上,便改了一字对着登记人员道:“就叫关行雨!”

老太上了年纪,总有几分娃儿心性,一番逆了心思,面色不好起来。

可巧那登记之人是个古道热肠又有些根慧,见事情要坏,急中生智,打了圆场对关父道:“云打雨前头,这老人家年近古稀,得了孙子是大喜事,就叫行云吧,你们也是壮年,等再来二胎或是个女孩,再叫行雨也是不迟!”

说着签字盖印,不容关父反驳。此时关父经人提醒也静了下去,兜兜转转,儿子终究是叫了行云,关家老太见果叫行云,便打定决心将必生所学传授给他,叫他替自己将钻研一世也无法摸透的因果参透,只是老太毕竟年高,此后十余年便去了,其后关父再看不上行云学习易术,至此便荒废了。

虽然在名字这件事上,关家老太如了愿,却也是因为这个与时代格格不入的名字给关行云带来了诸多困扰,所幸关奶奶有一至交好友,家里也生下孙儿,极信的过关家老太,便认其给自己孙儿取了个叫做少游的名字,两人在一起倒显得见怪不怪了。

此时的成少游蹲坐在篝火旁抱着个炙烤得流油猪蹄啃的正香,丝毫留意不到一旁行云脸上的焦躁,此子天生的一段难以琢磨性情,便是烈阳下,炎节里不合时宜野炊的始作俑者。

“早有秦少游如时女游春,终伤婉弱。今有成少游如蝗大嚼,难平海口。你可是真优秀啊!”

关行云平素最是怕热,如今暑热里被拉来山上烤火,心中早有不忿,见得好友少游如此模样,败坏斯文,不由得嘲讽起来。

那成少游也不为俗人,想是平时受行云冷嘲热讽惯了,并不抬头只顾享用怀中美味,嚼着口中油腻,颇为不懈回怼道:“才刚刚于人生一大劫中洗礼出来,此物养人再好不过,吃在口中解馋解饿,岂是那‘母蝗虫’可比的?”

“哼,你馋虫胃里翻涌,家中空调凉椅吃着便好,何必连累着我暴阳之下同你受苦,早些天便有预报大台风要来,算些日子,今天也该到了,别人窝在家里还躲避不及,偏你出来,可是找死?”

成少游满不在乎,大手一挥,一块啃的精光骨头投进身后古潭,大咧咧回道:“我还要吃新鲜的烤鱼,家里怎吃的到?这样青天白日,哪里像要起风样子,此处内陆,刮哪门子台风,即便风来,还有长白抵挡,任它来势汹汹过了天池,也如沐雨春风,正好解燥。你便是懒的怕热,又嫌篝火旁太燥,那池子清爽,给你鱼竿,快去钓鱼,弄几条上来吃过,还有你回家的时候!”

伸手接过成少游抛过来的鱼竿,行云也是无可奈何,自己好友轴的很,今天没有鱼来,对方是不肯罢休的,好在那古潭幽静,自己也乐得自在,便独自到池潭边上垂钓去了。

远离了同伴喧嚣,兼加潭中水汽将头上蒸腾减轻不少,行云坐于石上,安下心来垂钓。

潭中荷花正好,烈阳蒸腾下幽香渐盛,心中开始恍惚起来,似要睡去,忽觉手中鱼竿牵动,似有鱼来,惺忪间见得水中一物正要着钩,水光中看不真切,似乎过长,劲道更足,行云恐着力过大折了杆绳掉了大鱼,只轻提虚送,以韧劲取胜,那鱼也是奇怪,三五回合间竟不相上下。

“莫不是条河鳝?这高山深林死水之中如何有江河产物?”

行云心里嘀咕,瞧这力道,水中之物着实不小,眼前小潭其貌不扬,能有什么物儿,又常听人说“庙小妖风大”对于水中之物越发好奇,便打算叫来同伴帮助,今日定要将潭中之物钓将上来,看看庐山真面目。

谁知自己与那物“激斗”正憨,那边少游与同伴玩的兴起,几声呼唤均无人回应也不见人来,行云与那物较量同时,不觉间天上渐暗了下来,风也渐大,竟落起雨来,这样情况,哪里还看的出是个垂钓天气,寻常这样早放开手,寻找他处避风避雨去了!

可那潭中之物颇有灵性,也是不惧风雨,雨滴打在潭中,它竟露出个头,好似也生出与人斗狠的心来。

再看行云,见到水中之物非但不惧风雨,反而露出头脑,竟不像一条鳝鱼,铜铃般的两只眼睛甚是有神,俨然一条大蛇模样,此时狂风愈大,耳边不断传来树木被折断的噼啪声,座下石群也有不少被卷入潭中发出扑通扑通的骇人闷响,那一人一畜已经入了“障”,一个要将对方拖入水中,一个要将其拽上岸来,鱼竿已经弯成极限的弧度,只怕哪方稍一施力,便应声而断,闹得个“两败俱伤”!

此时大雨已经隔绝了行云与同伴,那成少游也没了消息,狂风席卷着残枝直达天际,“啪”的一声,那风雨中勉强维持着的鱼竿应声而断,人蛇两处均受波及,那大蛇本将身子探出大半,准备一举将行云拖入水中,哪知此时鱼竿折断,一顿之下,噗通一声直直的拍回了潭底深处。

关行云则被大力一闪,仰倒过去,后脑砸上身后大石,一阵吃痛,恍然惊醒,才发觉已经变天,慌忙抱住身下大石,可惜此风云际会之时,早无力回天,一波强过一波的大风,确实为百年罕见,其力可拔天,如何是一块山中大石能够阻挡的?终究是噗通一声,连人带石被那奇风席卷着掉入那先前还平静的出奇如今却“翻江倒海”般的古潭之中!

起初,关行云还识些水性,可在潭里挣扎一时,那古潭在阴暗天光投射下,已呈现出一股墨蓝,海浪般汹涌波涛几番拍打下来已经招架不住,大口潭水灌下头重脚轻已向潭底沉去,水下压力渐深,暗穴涌动摇荡之间几近昏厥。

大多古潭深山少有人迹,潭中深处便不免多数生灵不遇天敌,生长得异于常处。此时的关行云迷糊间朝深处沉去,不知何时,脸上一阵刺痛惊醒神志,猛然睁眼,直达心底的刺痛使他本能的朝痛处抓去。

不想这一样抓,送到眼前,所见之物吓的行云周身一颤,先前因缺氧所致的僵硬身体,瞬间有了反应,双腿一蹬,朝脑后划出数十米远,同时将那先前从脸上拽下之物如炙炭在手,狠狠的甩了出去。

原来,那被拽在手里的事物,竟是半截痛楚蠕动着的黄鳝般大小的蚂蝗!

关行云被祖母教养的形象气质具佳,却有平生三样惧怕,一则怕热,一则怕鬼,最后一样,正是这样,各种蠕动着一见便让人遍体生寒的虫子!

一日之内其所惧怕之物,已遇其二,先是那等炎炎酷热,现在又见得这般怪异虫子,间加几番水浪拍打,任其家学如何渊博,此时也失了神志,扑腾起来,一时竟顾不得那半截还在脸上痛苦翻卷着的吸血虫子。

这蚂蝗虽然潭水之中少有天敌,生长得很好,到底是条小虫,无甚智慧,如此即便身体被扯断,痛的挣扎,却也本能的,只顾寄在行云脸上吸食。

想那断处是在腹中,这里吸出来的血液,无处存放,竟都从断处溢出,再经行云一动,划出老远的血迹,想到这恶心东西的样子和种种传说,更加恶寒,若只如此,却也谈不上什么凶险,然而那血迹在水中迅速扩散,不一会儿四面开始有无数黑点寻着血迹汇聚过来,及到近前看清那围过来的正是同先前一般无二手指粗细的蚂蝗时,关行云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再也承受不住心中恐惧,和身上被蚂蝗叮咬的接连刺痛,惊声尖叫起来。

许是被吓的慌了心,在这深水之中,哪容得喊的,才一张嘴,便被搅的混浊潭水灌了回去,搞得胃里翻涌难受,几欲作呕,因为害怕呕起来不受控制,极力压制,却不想心中一凛,脑子里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出现,先前被灌进的几大口水中如若掺杂几只那样的蚂蝗……

身上一惊,再也控制不住开始呕了出来,那蚂蝗似受了刺激,更加疯狂的吸食起来。呕的急了,本就缺氧,竟喘息起来,如此又有几大口潭水灌了进来,几次折腾,又加之失血过多,关行云终于是昏死过去,如此境遇险之又险,任是谁人,此时怕是也活不成了!

不知在潭底沉了多久,许是身上那群虫子吸饱便去了,亦或是根本没有那样比寻常蚂蝗粗大数十倍的存在,行云此时正是将去未去之时,在水波的卷动下,竟感觉不到先前那般恐怖的刺痛,反倒如那黄泉路上冤死的鬼,悠悠荡荡没个根脚可言。

“胡三,你可莫要多管闲事,好好的守住你那马家事就好!”

耳中好似听到什么声音,却不真切,身体又不听使唤,良久的昏迷,似乎叫行云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只觉得眼前好似有光,更有人说些什么,于是几次尝试之后,终于在愈渐强烈的光照里睁开了双眼。

说来也奇,这关行云沉在古潭深处,动弹不得,还真叫他透过强光看到了水上的世界。

先前的高阜之上,阳光明媚,好友们还在原处游玩,甚至那池潭边自己垂钓着的影子也依稀可见,唯独不同的,如今看的更远了,只见那深林中,云端上,有金红两道光团一南一北对立,先前说话的便是那金光里立着的人物,听声音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