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知宇离开了包房,也无意再回去找那群二世祖,直接下楼去了同一条街道的酒吧喝酒。
得益于那个第七位客人,樊小乐今天提前下班,充斥尿骚味的潮湿小巷里,樊小乐一个人提着包走在路上。
从小她就走这条路,虽然很臭,但她走不出去。
外地人不会注意,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也会有这样偏僻、破落的地方。
她卸了妆,扎上了马尾,换回中规中矩的职场套装,又是白天里平平无奇的小助理模样,一个晚下班的上班族。
此时就连眼神也很僵硬,离女人的顾盼生姿差很远,眼睛不大,嘴巴饱满,眉眼给人一种局促的感觉,这样的她,素净,清纯,甚至有些呆板土气。
谁能想到,这会是天堂会所的头牌之一曼陀罗。
“没有灯,尚有人,相拥过亦算好运,纵是病人捱到,茶也变苦,苦茶亦变甘,多庆幸,幸福人,失恋过……”她扯开嗓子唱着那首老歌苦口良药,眼中不断有泪珠子滚落。
那个男人身材修长,眉目丰朗,目光深邃,但很温暖。
只是一面,她好像忘不掉他的样子了。
但是她有自知之明,不该招惹的,不必牵挂……
走了很久,她终于走进自家破落的小院,里面又传出熟悉的打骂声。
那个死酒鬼,又输钱了!
她找了一把铁铲,冲进去。
“你个扫把星,老子娶了你日子就没好过过,打死你个黄脸婆!玩意!长得丑又没身材还没用……哭,你他娘的除了会哭还会什么?老子打死你。”
“呜呜……”女人被打骂得缩成一团,不停的颤抖。
虽然樊小乐看着这些画面长大,可是每一次看到,她还是会觉得悲哀、心上刺痛、胸口郁闷得喘不过气来。
一个爱醉酒赌博的父亲,一个打骂不会反抗的母亲,就足以毁掉她的一生了。
她恶心天堂里的一切,可那些比起眼前这一幕,她觉得好太多。
“啊!樊小乐你个小杂种,你敢打你老子!”
满脸花白胡子的男人抢过樊小乐手上的铁铲,樊小乐抱住母亲,他就要毫不犹豫的砸那对母女,脸上恨得仿佛那是仇人的妻女。
“你打,打了再也别想我给你一分钱!”
铁铲在空中顿住,随后被甩到一边,他伸出手,“给钱!”
“都给你了,快滚回你的赌桌上去。”她把事先就分出来的今天的赏钱,一万五给他。
男人一看先接过,朝地上呜咽的妻子吐了一口痰,看向樊小乐,“玛德,你打发叫花子?”
“没有了,今天的客人不喜欢我,就给了这点,不要还我。”她伸手去抢,男人用力推开她,将她推一个趔趄,张嘴骂了几句赔钱货就拿着钱快步出门。
“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软弱?你跟他离婚,好不好?”是完全哀求的语气,同时,她给她揩掉脸上的唾沫、鞋印。
“妈,我已经没有力气帮他赚赌钱的钱了,离婚是很难,但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成功?我已经成年了,我可以养活你。”
“妈,你回答我!”
“小乐,对不起。女人哪能离得开男人,男人是家里的天,有总比没有好,妈都一把年纪了,现在离婚,不是让左邻右里的看笑话?孤儿寡母会被别人欺凌,一样的,被他打没什么的,妈不痛……”
樊小乐听着那些话,看着眼前的人,手无力的垂落,目光呆滞,失望,又心痛。
她从七八岁开始,就自己做一些手工或者去巷子里的快餐店赚钱,生活在沁城老城区这个贫民窟很苦,但那时的母亲是还有生命力的,她还是有感到快乐的时候。
现在,母亲就好像中了毒一样,完全没有了自己。
她真的还应该坚持下去吗?
可还能怎么办。
要舍弃自己的母亲,她要是能做到,如今也不必这个样子。
她还是只有劝,“妈,求求你,为我想想,考虑一下和他离婚的问题好吗?我不会让你被欺负,我在公司会好好干,我会出人头地的。
你相信我,我们公司新上任的总经理就是一个女人,谁说女人没有男人,就。”
“人家那是有背景的,小乐,咱们比不了出身好的姑娘,对不起。”她双目无神,直接打断女儿的妄想。
“您能不能不要一直说对不起,求你了。好,我不强求你离婚,但你答应我,好好考虑这个问题好吗?如果一周后,你的想法依旧坚定,那我什么都不说了。”
我只有考虑,放弃您了。
对不起,我也只是一个人,我需要有属于我自己,干干净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