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面掏了半天,才掏出十块袁大头,递给姜宜凝。
姜宜凝笑了笑,把手术刀换到握着火把的手里,空出来的那只手飞快伸出,在张桂芬手腕的某个穴位处拂了一下。
她是针灸高手,因此也是认穴高手。
张桂芬马上觉得手腕一麻,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那个布袋立刻从她手中掉落。
姜宜凝再一抄手,顺势接过她的金丝绒布袋。
里面的东西叮当作响。
姜宜凝把那布袋放到韩氏老族长手里,笑着说:“您点点看,是不是有五十块袁大头,十根小黄鱼和五根大黄鱼。”
韩氏老族长马上打开金丝绒布袋。
里面黄澄澄的大黄鱼、小黄鱼金条立刻显露出来。
站得近的村民顿时惊叫:“金子!真的是金子!”
因为姜宜凝已经说了这钱属于整个村子里房屋被损毁的村民,因此韩氏老族长打开布袋清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而且趁着大家伙儿都在这儿,当着面点清才好。
他很快数了数,抬头说:“这里面有五根大黄鱼和九根小黄鱼,袁大头已经没有了。”
张桂芬哭丧着脸说:“一共只有五十块袁大头,给了韩大管事十块。十根小黄鱼,阿拉拿了一根去换,得了五十块袁大头。”
“这座房子花了七十块袁大头,阿拉一家半年吃用花了十块袁大头,刚才又给了姜……小姐十块袁大头,阿拉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
姜宜凝的视线往屋里瞥了一眼,沉吟说:“你的意思是,五十块袁大头,你给了韩大生十块,然后又拿了一根小黄鱼换了五十块袁大头,所以你手里一共九十块袁大头。”
“盖房子花了七十块袁大头,给我赔偿了十块袁大头,而你们娘儿仨半年来吃用就花了十个袁大头?”
韩氏老族长马上哼了一声:“半年吃用花了十块袁大头?!他们一家吃的是什么?天天吃龙肉吗?!——听她放屁!”
姜宜凝明白张桂芳是还想藏一点钱。
她并不想把人逼上绝路,不过张桂芳对锵锵,可是一点都没容情。
她笑了笑,目光从台阶下那些村民面上一一掠过,意味深长地说:“张桂芬说她没钱了,可是你们看见了,这里还有栋青砖大瓦房呢!”
“说起来也奇怪,咱们村只有两座完全没有被伤到的房屋,那就是村东头的晏家,和这边张桂芬的房子。——都是青砖大瓦房。真是巧啊!”
晏家人本来只是看热闹的,现在听这个韩承山家的亲戚点出他们的名字,都有些不安地互相看了一眼。
村民们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心里也觉得蹊跷,但是都不敢说,也不敢问。
晏大老爷是南嘉村的保长,又是村里最大的地主,村里一大半人都是他家的佃农,谁敢跟晏家仗腰子?
晏家不用使别的手段,只是不让你种晏家的田,一家大小就都得饿死。
韩氏的老族长苦笑说:“姜……姜同志,这些话就不用说了,我们心里都有本帐。今天您跟锵锵把这笔钱送给我们村里平分,我们都承您和锵锵的情。”
姜宜凝心领神会。
这些普通村民是不敢把晏家扯进来的。
她也不再多说,拿着火把再次往张桂芬面上晃了一下,说:“那好,既然你没有钱了,那你欠的帐,就用这座房子还吧。”
“什么?!”张桂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连害怕都忘了,从地上一溜烟爬起来,在姜宜凝面前撑开双手,大声说:“这是阿拉的房子!侬要房子!阿拉就死给侬看!”
“你不愿意?那好,大家一拍两散。你没钱,我也不要钱了。我只把这座房子点燃了烧光了,你欠的钱就一笔勾销!”姜宜凝说着,四下看了看。
不远处就有一扇半开的窗户,还能看见里面的窗帘。
正是张桂芬刚才下床看外面的那扇窗子。
姜宜凝瞥见房子里面没有人,立刻手一伸,火把已经晃过去,探进半开的窗子,把屋里窗子上挂着的窗帘瞬间点燃。
窗帘腾地一下烧起来。
韩氏老族长都吓了一跳。
她还真烧!
张桂芬连忙扑过去一把将刚刚烧起来的窗帘布扯下来,扔到院子里,才避免房子别的地方被点燃。
她怒视着姜宜凝,手里的拳头握得死紧,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侬真要把事情做绝吗?!阿拉什么时候惹到侬了?”
姜宜凝手里晃着火把,好整以暇地说:“你对锵锵,就是做得这么绝。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个两岁半的孩子,你能半年不给他一口饭,你想过要放过他吗?你今天要把锵锵沉潭,想过要放过他吗?他又什么时候惹到你了?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张桂芬的瞳仁猛地缩了起来,整个身子都瑟缩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正常,大声说:“那个小赤佬是自己命不好!阿拉都说了……”
“你给我闭嘴吧!还造谣!也不怕天打雷劈!”姜宜凝实在忍不住了,反手一巴掌把张桂芬打得翻倒在地上,同时对韩氏老族长一本正经地说:“您能不能派两个人进去,把那两个孩子拉出来,我得烧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