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祥打开油膏来瞧了瞧:“这不是……这两日在太平镇卖疯了了那个面脂么?听说抹了之后,手又细又滑,还能治冻疮,已经涨到七个大子儿一盒了。红柳,这是你买的?”
江红柳抬起下巴,指指江紫芙:“这是姐姐做的,她最近不知抽哪门子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前两天,还说要用黄鼠狼的尾巴做什么毛笔……不过……这个面脂还行。这盒您带回去,让舅妈试试。”
“紫芙做的?”
周祥惊诧得站了起来,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傻大姐,和传说中的那个联系起来:“这……我怎么听镇上的人说,这面脂,是一个聪明伶俐,模样长得天仙似的姑娘,带着个风风火火的黄毛丫头,还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兄弟,姐弟三个……就是你们三个?”
江红柳脸黑了一黑,咬牙道:“大概是吧。”
“好,太好了!有了这个,那七贯钱,想来也不在话下。”
周祥忙着砍柴,看到家里暂且没事,喝了碗水就出门去了。
送走舅舅,江红柳一头扎道灶房里去做饭,将砧板剁得乒乓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家包饺子呢。
剩下的两盒油膏,江紫芙拿出其中一个,吩咐江文元给刘大婶送去。江文元知他二姐又犯了脾气,接了差事,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江红柳手下萝卜横飞,看看站在门边喝水的紫芙:“怎么还不去睡?我告诉你,不管你白天睡没睡够,今晚,都得给我把油膏做出来!”
江紫芙放下水碗,走过去,将自家二妹的一绺头发拈起,捋了一捋:“黄而已,能变黑的。”又托起她的下巴,瞅了瞅面色:“是黑了点,不过想要变得白里透红,完全不成问题……”
对自己的容貌,江红柳其实非常在意。只是一直以来,肚子都填不饱,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一直以来,无论是出于戏弄嘲笑,还是严谨的医学探讨,她都容不得旁人对自己评头论足。
更何况,这个傻大姐儿连手都上了。
江红柳恨不得一刀劈过去:“滚!”
江紫芙立刻放开了手,举起来做投降状:“好。横竖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等忙过这一阵,我们再好好研究研究。”
次日一早,看着江紫芙的一脸倦容,江文元好心劝道:“大姐,要不你还是别去了,我跟二姐我俩可以的。”
江紫芙用冷水又洗了遍脸:“没事,走吧。”
村外的小路上空无一人,连个车都搭不搭到。刺骨的北风,厚重的阴云,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凄冷苦寒。
出人意料的是,姐弟三个刚踏进镇子,那些等待抢购油膏的主顾,就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三盒,五盒,十盒……江红柳数钱都数不过来。
江文元的吆喝,也从招揽主顾,变成了维持秩序:“大家不要抢啊,慢慢来……明天还有……”
人群里有个壮汉喊了一句:“明天?明天就八文钱一盒了!”
这边正热闹着,街口的方向忽然就咋咋呼呼的,赶过来两个人:“别买了别买了!骗子!他们就是骗子!”
这两人一大一小,看似一对母子,在姐弟几个跟前停下,那位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脚就踢翻了地上的竹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