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一栋二层小楼。
房子有些年头了,外墙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这会儿还没到夏天,只有赭黄的枯枝烂叶。墙皮也一块块地脱落了,露出灰白的墙壁,风一吹,墙皮刮得满院子都是。
这地方没什么人,好长时间也看不到个途经的车辆,鸟倒是挺多的,一群一群地,落在院子里蹦蹦跳跳,时不时地叽叽喳喳两声。
傅铭杰单手叉腰站在落地窗前,眉头拧成八字,眼珠子快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你坚决不能改口供!我当初怎么告诉你的?!”
“我筹谋这么久的计划,你怎么能随便给我破坏了?!”
“当初我们谈合作的时候,你可没跟我提过这条,你怎么就那么听他的话?!”
“你要是敢改了口供,别逼我把你搞破鞋那事给抖出去!”
“你他妈居然不告诉我就把道歉信发出去了?!”
…
这时候就算再怎么威胁也没了用,齐董去的早,她已经按照齐董的吩咐改了口供、发了道歉信,巡捕那面也迅速地办理好和解手续,网友们瞧见最新的消息,评论风向已经渐渐开始扭转了。
说到最后,傅铭杰气急,直接把手机砸了出去,手机在地上翻滚两圈,屏碎了,电池也摔了出来。
“别生气,别气坏自己。”周潆给他端上来一杯水。
“我怎么不生气!”傅铭杰从她手里抓过玻璃杯,手一抡,在地上砸开花,吓得周潆一激灵,“现在眼看着网上舆论越来越向他们那面倒,这死娘们又临时倒戈,我他妈怎么能心平气和?!”
傅铭杰气愤得浑身发抖,他抓了抓头发,哑着嗓子道:“你去看一下,她那封道歉信是以私人名义发的,还是以徐家名义发的?”
周潆刚刚已经查看过了,支支吾吾地回答他:“徐家发的。”
傅铭杰深深叹了口气,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自己的火气快要憋不住了,眼前都一阵一阵地发黑。
周潆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其实你报复到现在也够了,沈闻的公司股价不是都跌了很多吗?”
丑闻曝光后,公司的股价确实出现了波动,但还没跌到不可控的程度。这面公司的事务一直都是副总处理的,曹焜嘱咐了他们,不要将公司的事情告诉沈闻。
每当沈闻问起国内易昶本部的情况,曹焜的回答都是“很好。”,如果沈闻要看公司的账,曹焜给的也是财务总监熬夜做出来的假账。财务总监还是有水平的,给出的账和往常没什么两样,没引起沈闻的怀疑。
傅铭杰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嘶喊了出来:“不够!永远也不够!他沈闻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
周潆站在一旁,看着他这副病态到丧心病狂的模样,心里没了底,总感觉他要做出来些什么出格的事。
她本打算宽慰他两句,但他却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大步走到一楼拐角处的房间,“砰”的一声推开门,冲了进去。房间内坐了十几名技术人员,每人面前都有两台电脑,正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这些日子里就是他们一直在发布故意煽动情绪的恶评、刷数据、买热搜,把温舒纭推到一个人人喊打的境地。
屋内的人们听到响声,都抬起头来看向傅铭杰。
“赶快!都去给我发温舒纭是婊子的消息!我管你们是p图还是怎么样,必须要写的像真的一样,赶快让这条上热搜!”
领头的技术人员站了起来:“傅先生,您之前可没跟我们说过还要干这回事,这活这么急,是要加钱的。”
“加加加!我有的是钱,你们赶快去做事!”傅铭杰烦躁地摆了摆手。
“铭杰,我觉得你还是收手吧,别被沈闻查出来这事是你做的,到时候就麻烦了。”周潆听到他刚才的话,有些急了,她知道沈闻不是善茬,也知道他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真的怕被沈闻报复。
傅铭杰甩开周潆拉着他胳膊的手,没给她好脸色:“你少来烦我,把嘴闭上!”
他已经没办法收手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这上面了,自己剩的不多的钱也都砸在他们身上了,就指望着能从温舒纭身上给沈闻下个绊子,让他尝一尝失败的滋味呢。可他到现在也没听到沈闻有什么动静,他倒是真稳,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连个屁都不放,还能安安稳稳地在英国工作,心是真狠。
傅铭杰不知道温舒纭一直瞒着沈闻这回事,还以为是周潆的消息给错了,什么“沈闻最看重的就是温舒纭,制住温舒纭就是制住了沈闻。”都是假的呢。
不管怎样,就算沈闻不在乎温舒纭,就凭易昶集团董事长夫人的不轨消息,也能让整个集团上下震动了,只要是对沈闻不利的事,他就一定要去做。
可他没想到,温舒纭居然也是个身份不平凡的,她妈居然直接把她从局子里捞出来了,还能把热搜词条封锁了,他派人费了那么大力气上的热搜居然那么快就被降下来了,罗茜那面他们居然也能摆平,这些都是他没预料到的。
这是他的疏忽,从温舒纭身上下手之前却忘了查她的底细。
如果这次的舆论危机也打不倒沈闻,那他就只能走最后那条路了。最后那条,鱼死网破的路。
屋内键盘声不断,傅铭杰倚在墙上,眼中滑过一丝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