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气着了。
夙兴夜寐见自家殿下这么放肆,也捏了一把汗,生恐女皇怪罪于殿下。
姜滢却只是无奈地叹口气:你们都退下罢。
这偌大的凤仪宫很快便空了。
姜滢想过很多种可能,晏沉会质问她,不理她,不曾想,他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随和。
可这话,却与往日不同。
层层的帷幔掩住了床上的男子,姜滢只可以看出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许是近乡情怯,她竟不敢挑帘而入。
晏沉温润的声音从帐内传来:沉身子不适,未能恭迎陛下,望陛下恕罪。
身子不适?这个节骨眼,多半是借口。还有他的称呼,两人私下里独处的时候,早就不用尊称了。
可关心则乱,姜滢听晏沉声音有些低哑,担心他气出了什么病,忙问:晏君,你身子有哪不适?可要请太医来瞧瞧?
帐内久久没有动静。
姜滢也不敢自作主张。她是一国之君,今日不过一个误会,她本不该如此低声下气。可不知不觉间,她对晏沉也上了心。人若是喜欢上别人,任她有通天的权势,在爱人面前也是惶恐的。
良久,她听到晏沉一声叹:陛下进来罢。
姜滢踟蹰片刻,伸手掀开了帘子。
晏沉靠在床头,墨发倾泻在床上,被锦衾拥覆着。形貌昳丽,眉眼沉郁。
晏君,你哪儿不舒服?姜滢坐在床边,担忧地问,白日之时,并非如你所想
沉知道。将军与陛下不过君臣,无半分僭越,沉不至于无理取闹。晏沉垂了眸,那鸦青色的睫羽轻轻颤动。这等动作由一个男儿做出,不仅不显得女气,还很让人心疼。
无需请太医,沉只是心病罢了。
姜滢一怔。
晏沉的心病,还能是什么呢?
心病是需要心药医的。晏沉抬眸,喜你为疾,药石无医。
姜滢惊愕地望着他。
沉说对陛下一见钟情,陛下却不信。晏沉缓缓道,这些日子,陛下虽与我相濡以沫,却始终隔着一层距离。您从骨子里,不敢信任任何人。陛下,这也是你的心病。
姜滢别过眼。
他说的一字不差。
她喜欢晏沉,却始终不敢捅破那一层。她受过太多的背叛,宁愿独善其身,才能不再被任何人伤害。这是她的自我防御。
今日见了陛下与将军,靠的那样近,突然就想起了陛下与我咫尺天涯的远近。晏沉自嘲道,我的病因是你,唯你可医。却不知陛下的心病他突然拉了姜滢,将她牢牢压在身下,晏沉在她耳畔轻轻落下一句话,可否准许让晏沉来医?
姜滢对主人好感+10,目前好感80。
女子闭上了眼睛,朱唇轻启:好。
该告别了,那些过去。
她是深陷泥潭无法自拔的女帝,晏沉就像一道无形的光,引领着将她拉出了沼泽。
在姜滢说出好这个字的时候,晏沉脸上漾起缱绻的笑意。
他们各有各的病,对方就是药引。
素约小腰身,不奈伤春。疏梅影下晚妆新。袅袅娉娉何样似,一缕轻云。
歌巧动朱唇,字字娇嗔。桃花深径一通津。怅望瑶台清夜月,还送归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