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石翰林是发小庞会宁说：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到了大学那几年，才渐渐少了联系。

这类开放式的问题，对于此时此刻的他而言，简直就是天籁福音，他终于有机会开口了，便急急的说：但后来，他大学毕业，我俩都来到了南都，又凑到了一块，关系甚至比以前还铁了。

嗯，我刚毕业，就成了销售，一直在现在的这家影楼工作，他们婚纱照都是我介绍过来拍的呢，我使劲浑身解数，给他们优惠到了极限，价格压到了最低，甚至员工内部都拿不到这个价格，为此欠了好多人情。

反正，那一单我不但赚不到提成，反而还得往里头贴点钱

见祁烙和华钰盯着他，他忽的有些心虚，低下头去，改口说：好吧，我没贴钱，但也赚不到提成，还欠了很多人情

祁烙干脆冷笑起来。

他又改口：就赚了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两百块不到。

祁烙这才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他再三改口，无疑便在心理打穿了个巨大的豁口，让自己彻底陷入被动之中。

况且，连铁杆发小的钱都要赚，也让祁烙和华钰看穿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再编造什么事情，倘若人设不相符合的话，秒秒钟就会被揪穿。

他似乎也反应过来这事了，有点后悔，但他已经连续改口两次，再改口，反而会让自己更加被动，便赶紧顺着往下说：我们其实还经常有来往的，时不时的就会串门做客，约着一块出去玩，喝酒啥的。

他又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自己和石翰林关系怎么好怎么铁，翻来覆去的证明，但祁烙和华钰却再也不出声，只是盯着他。

他越说，声音越小，一方面是没劲，另一方面，也是摸不清祁烙和华钰的想法，不知道他们到底信不信自己说的，如此，反而让他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等他彻底沉默下来后，祁烙忽的再度开口：既然你们关系这么铁，为什么还要杀害安妍和那对双胞胎？

这种限定性极强，一上来就认定嫌疑人作案，只问他们为什么作案的审讯方式，虽说能给嫌疑人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给他们一种警方已掌握一切的错觉，但其实很容易被检方认定为诱供。

因此，这一方法，祁烙和华钰并不常用，一来，涉嫌诱供、骗供，视情节轻重，至少都是个警告处理，严重的甚至可能被停职处分；二来，一旦口供被认定为非法供词，还得重新审，非常麻烦。

不过，在他们进来之前，以及走进审讯室的时候，他便说过我招了，人是我杀的这一类的话，有录音和视频为证。有这一前提，祁烙再这么问，便怎么都不可能被认定为诱供了。

而庞会宁，则同样被祁烙牵着鼻子走。

虽然，他做销售主管的时候，也经常用这种先入为主或设定概念的方法，让顾客一步步上钩，稀里糊涂的便升级了产品，对这种套路相当了解。

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这会儿身在局中，彻底入了套，再加上心神大乱，哪还能看得出祁烙的套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