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紧咬着下唇,粉嫩的娇唇上泛起白印子,她在犹豫,她是多么隐忍下想要冲过去质问那个女人,曾经被自己尊为天地的女人,至亲的女人,为什么欺骗?又为什么拆除这个残忍的谎言?不留情面的践踏这一切温情?难道二十年来的点滴都是虚假做戏?既然伤害,当初何苦给那了那么多看似真情的关爱?
她不敢,她一无所有,仅剩的尊严不允许被人再次践踏了,她不想再流泪,那么软弱的模样,自己恨透了。可是心底却声声的嘶喊,想要一个答案,虽然早就猜到那个答案,却依然拗不过本性的执念。
站在阴暗潮湿的地牢前,月如紧了紧手里的餐盒,里面备着自己亲手弄的点心,想到这里,自嘲的摇摇头苦笑,不曾想自己对她的一切喜好竟然这般了若指掌,子欲养而亲不在,我是不是另有体会呢?
你还来干什么?坐在阴暗角落里盘膝养神的女人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冷的开口:走吧。
月如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餐盒,定定的看着那个女人,看着她苍白消瘦不再焕发光彩的脸,说不心疼是假的,可现在连站在她面前的资格她都不屑给予,她的关心,她更加不屑吧。
小海走了。藏好自己所有不该的情绪,淡淡的垂下眉眼:都不一样了。
哼,我只是后悔把这个白眼狼给杀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养他不是为了让他吃里爬外。维和冷冽的眼神渗出杀气,轻轻的握住了拳头,抬起头冷笑着看着她:还有你。
不,我们都没有背叛你。月如失控的冲着她嘶喊:是泫雅,是她暴露了。
维和不屑冷漠的冷哼出声:她是我的女儿,不管做错什么,我都会原谅她。
那我呢?月如有些难过的隐忍住快要决堤的眼泪,嘶哑着声音:我没有做错事情,你为何这么对我?
维和不易察觉的闪了闪眼神,冷漠的看向她:你唯一的错,就是有一个可以利用却悲戚的身世。
月如绝望的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肆虐:是啊,我可怜下贱的身世正好是你利用的棋子,我不值得你付出一丁点真情吧,母亲。
维和的眼神忽闪而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掩饰得很好,冷漠孤傲的站起身看着那个伤心的孩子,心底哀哀的叹了口气,却不得不更加决绝冷漠:不要这么称呼我,你不配。
月如身子一颤,勉强的没有让自己在那眩晕的一瞬间倒下,她擦掉不听话的眼泪,倔强的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那个女人:好,这是最后一次,您保重。
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维和最后的一句话让月如坠入冰窖,从心底寒冷生出一丝悲凉的绝望。
维和看着那孩子落寞伤心的背影,背过身去,任由刚刚忍得很辛苦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无奈的摇摇头,心底哀叹着:傻孩子,过了今天,我们怕是真的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了,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漓月还是一如当初那个一心一意为爱痴狂的小毛头吗?他变了,运筹帷幄阴冷毒辣,他已然游刃有余,我不得不防他利用你我的关系,牵连与你。虽然欺骗了你,却不曾对你有半分虚假,可怜你的身世,才会临时起意,让你和泫雅的身份对调,如果这个决定是个错误,那么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以后好好过自己的吧。
你这出戏实在不怎么精彩。不知过了多久,漓月略带嘲弄的笑声传来,惊得维和急忙敛起刚刚悲戚的情绪,冷然的转身对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维和平静的望着他,却不得不暗暗感叹这个男人成熟了,轮廓无关更显冷峻精致,浑身上下透着浑然的冷冽王者气息,咄咄逼人。
漓月轻佻的单挑着眉角,邪魅一笑:你想护她周全,她却恨你入骨,你这圣人当的真是伟大。
维和冷冷的哼笑:你爱怎么想随便,我倒巴不得你杀了她。
哦?故意拖长了尾音,声调上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可我不舍得呢。
维和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冷笑:你疯了,是不是难受了?只是织了张网,任由你起了个头,最后你把自己裹得窒息了吧。
闭嘴。恶狠狠地瞪着她,漓月捏紧了拳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昭示着主人强烈的愤怒,杀意腾腾的眸子似乎快要喷出火来。
漓月,在你我的战役上,你赢了,我佩服。可是,你却是你人生中的输家,你输了你自己,输了最重要的东西。维和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坐回了了原来的位置上,闭上眼睛调息,她已经不在乎等待了。
漓月双瞳久久挥不散的血红,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留着她气息的地方,她没有说错,自己真的快要窒息而死了,紧紧捂着胸口,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蜷缩在房间的卧榻上,仿佛紧紧抱着自己,就可以感受到那个人留在自己身上的体温,不再让心继续冰冷,冻僵,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咬紧牙关把头深深的埋在她曾用过的被褥下,有她专属的味道,淡淡的甜香沁入鼻息,再一次深呼吸却忽然发觉没了那个味道,心慌的睁开眼睛,眼泪再一次不听话的决了堤。
你在哪里?我想你,回来好吗?漓月喃喃的吐出撕心裂肺般的话,扬着头狠狠的咬着牙憋回了眼泪,闪了闪眼神,不再波动的双瞳恢复了淡漠荒凉。
大哥哥。莽撞的少年冲了进来,一米八几的个头虽然像个大人,却依旧隐藏不住那青葱稚嫩尚未发育成熟的轮廓,浓眉下的大眼睛瞬时呆滞,一秒愣住,一秒惊讶,一秒有些尴尬的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