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1 / 2)

青雀歌 春温一笑 1686 字 2021-03-20

“颜面不颜面的,另说。”许大学士忍不住开了口,“骤然系狱这话,是从何说起?寿宁侯、建昌伯早就被告发了,朝中也早就为此廷议过,怎说是骤然系狱?陛下宽仁,一直不忍加责,直到罪证确凿,才无奈逮其下狱,聂大人不知道么?”

两名阁臣一起发难,聂尚书招架不住,渐渐无话可说。

聂尚书在御前的名言不知被谁传了出去,惹恼了几位翰林院、科道的年轻人。一位刑部尚书,定谋逆罪的标准是成或未成,外戚犯了罪,廷议没结果之前便不应系狱-----这种糊涂人怎么当上刑部尚书的?

几位年轻人按捺不住,常去刑部“请教”聂尚书。

说的客气罢了,其实哪是请教,就是去跟聂尚书辩论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几名热血方刚的年轻人去了刑部,咄咄逼人,从刑名开始,一条一条刑律逐条“请教”。这个难不过,马上换下一个,四个年轻人轮流“请教”了一圈,聂尚书汗流夹背。

一把年纪了,被几个毛头小子肆意轻薄!聂尚书是个直性子,一怒之下,递了辞呈。

皇帝连辞官的原因都没问,连表面上的挽留都没有,无比痛快的直接准了,“卿年事已高,朕亦不忍强留。”

聂尚书昏昏沉沉出了乾清宫,真觉得老脸无光,寂廖失落。大臣递辞呈,皇帝哪怕是心中不喜,至少也要挽留一下的。可是皇帝连这面子功夫

都懒的做,直接准了……

刑部尚书,二品大员,就这么完了。

聂尚书离任之后,皇帝先后召了刑部左侍郎孟端、右侍郎宋先到乾清宫进见。除问了刑部公务之外,还问起,“若勋戚犯法,当如何处治?”孟端沉稳,答“依律法处治”,宋先宽厚,答“律法之外,尚有人情”。

皇帝和几位阁臣商议过后,任命孟端为刑部尚书。孟端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奉命审理寿宁侯、建昌伯谋逆一案,张家的书信、益王的上疏、出首的师爷,人证物证俱齐,寿宁侯张鹤、建昌伯张延确是阴谋废立,非人臣礼。

这就是谋逆。

再次廷议时,孟端持案卷侃侃而谈,证据一一罗列,众人俱是无言。孟端下了结论,“此为谋逆”,也无人出声反对。

不过,在场不少人的脸上,有悲戚不忍之色。张氏兄弟死不足惜,可怜昭穆皇后独居后宫,夫、子皆丧,如今连弟弟也保不住了。昭穆皇后,她可是先帝遗孀,先帝生前最为眷顾之人。

定罪的时候,官员们或是赞同,或是沉默。到了量刑的时候,又吵起来了。

谋逆重罪,是要族诛的。也就是说,要死的不只张鹤、张延兄弟两个,张氏近支族人,也逃不过一死。

“这怎么能行?昭穆皇后不姓张么,不也是张氏族人么?难道连昭穆皇后一起杀了?”“昭穆皇后是出嫁女,不在族诛之列。”“可是昭穆皇后族

人全部被诛,她岂能独活?”吵个不休。

怎能这般对待昭穆皇后的娘家?反对的官员义愤填膺。

阴谋废立,还想保全族人?支持的官员也非常执着。

支持族诛张氏的官员认为,谋逆就是谋逆,谋逆就该族诛。反对族诛的官员很是愤愤,觉得谋逆罪名定的牵强,应该再议。张鹤、张延也就是给益王写了封信,提议益王过继儿子给昭穆皇后,张家会设法废了皇帝,扶持益王的儿子上位。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就是两个不懂事、没王法的公子哥儿,做国舅爷做惯了,舍不得张家的荣华富贵,出了昏招么?这两人又没什么本事,他要废皇帝立益王一系,凭什么啊?也就是瞎吵吵罢了,两个混人,值得跟他较真?定谋逆罪,族诛,太狠了吧。

弘治皇帝在时,寿宁侯曾坐过御座,弘治皇帝不过一笑置之,也没治他们的罪啊。怎么弘治皇帝一去,他们不过是写了封信,就要被处死了?弘治皇帝在九泉之下,会伤心的!

双方争执不下,廷议没有结果。

虽然没有最后的结果,可是,“谋逆罪”证据确凿,定罪或不定罪,端看皇帝如何决断。若要严峻刑法呢,便严惩;若要法外开恩呢,也能轻轻放过去。

后宫中的昭穆皇后听到两个弟弟被下了监狱,已是心如刀割,知道事涉“谋逆”,罪名快定了之后,更是魂飞魄散。

昭穆皇后一向疼

爱这两个弟弟,她哀哀哭泣了半天,命宫人为她换下锦衣罗衫,卸下钗环首饰,穿上敝旧的衣裳,“皇帝如今在坤宁宫?”问清楚了,她强忍着羞耻,穿着敝旧的衣裳,走出华美的宫室,一步一步,走到了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