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皇帝笑着点头。太祖皇帝做的事,哪有不对的。
皇帝真怕阿原再问些什么,谁知阿原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那纯净清澈的目光,那信赖仰慕的目光,让皇帝忽觉着心中惭愧。
“兹事体大,再议,再议。”皇帝把万言书放在一边。
文官们大概是被一名弱女子激发出了血性,万众一心的跟锦衣卫耗上了,纷纷要求“依太祖皇帝故事,焚锦衣卫刑具”。群情激奋,怨声载道。
八月初,皇帝下诏,焚毁锦衣卫刑具,诏狱人犯转交刑部。之后,不拘何等大案要案,均由三法司审理。
这道诏谕一下,中外欢腾。京城中上至官员,下到普通老百姓,都是奔走相告,喜极而泣。
阳武侯夫人在诏狱之中的风骨,则被清流士林赞叹不已,“奇女子!器识高爽,风骨伟奇!”
阳武侯夫人,成了被景仰的女子。
士大夫们传诵着她的佳话,津津乐道于她兼济天下的宽阔心胸,临威不惧的高洁品格,还有她对继子的仁慈和爱护——她若不是位好继母,阳武侯世子怎肯为了她豁出命去,硬闯未央宫?
阳武侯府的门房变得很忙碌,一天里头要接收无数士子们送上的文章、诗词,骈四骊六,极尽夸奖之能事。另外,还有雪片般飞来的请贴,从清贵的文官到富贵逼人的勋戚,几乎家家有请贴送来,邀请阳武侯夫人过府参加花会、诗会、宴会。
不
过可惜,阳武侯夫人全以“身体不适”为由推却了。京城贵妇们翘首以盼,也无缘得见阳武侯夫人的庐山真面目。
虽然见不着,却大略可以猜想的到。一位能在北镇抚司面不改色的女子,想必生的极为健壮,不会柔柔弱弱,袅袅娜娜。
不光阳武侯夫人得了极好的名声,还有阳武侯世子薛护,也得到广泛好评。一名十五六岁的热血少年,能为了继母往来奔走,置自身安危于不顾,实属难得。
“是个厚道热心肠的好孩子。”长者们纷纷概叹。
阳武侯府世子薛护已有十五六岁,要说也是应该开始说亲的年纪了。依着他原来的身份、地位,贵妇们根本看不到眼里。可是如今他成了侯府世子,品性又纯厚,为人又实在,相貌又端正,这可就是好女婿人选了。
细想想,薛护除了头上压着一位继母之外,没旁的不好之处。可他这继母既是品性高洁,那说什么也不能为难继子媳妇的,竟是可以不必顾虑。
一时间,打听薛护的人家很是不少。
宁国公府的郗姨娘也动了心,命人烫了壶酒,备下可口菜肴,殷勤服侍世子邓晖饮酒,“世子爷,咱家三姑娘可都快十四了,这亲事还没影儿呢。若是指着夫人,不定给孩子说个什么人家呢。”
三姑娘芳名慧中,是邓天禄的同母妹妹,郗姨娘的亲生女儿。
邓晖对着美人向来是大方的,慨然道:“看上谁
了?说出来听听。若是门当户对,子弟出众,便请夫人央媒去说。”
郗姨娘大喜,忙伸出纤纤素手递过去一杯美酒,妩媚的笑着,“阳武侯世子薛护,和三姑娘岂不是年貌相当、天作之合?”
邓晖吓了一跳,笑着摆手,“罢,罢,这杯酒我可不敢喝!人家一位侯府世子,什么样的姑娘说不上,要说个庶女为妻?”异想天开,实在异想天开。
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再者,据夫人所言,阳武侯夫人其实是保山的闺女,那更是不可能了。
郗姨娘娇嗔,“把三姑娘认在夫人名下,记作嫡女,以嫡女之礼嫁出去,不就行了?世子爷,阳武侯府到底根基浅,娶媳妇挑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