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心里的恨,比她们强烈千倍百倍。她和祁玉曾是闺中密友,她曾把祁玉当成这辈子最大的敌人,一心一意要超过、要战胜的人。她曾下过大力气去打倒祁玉,并且,她曾经认为自己赢了。
沈茉是邓麒三书六礼娶过门的妻子,祁玉,却不过是邓麒瞒着父母尊长偷娶的,名不正,言不顺。沈茉一度以为,祁玉只能委委屈屈、不甘不愿的认输,对着自己俯首称臣。
妻便是妻,妾便是妾,名份最重要。只要名份定下,再得宠的妾也会低人一头,逞不起威风。旁的不说,内宅之中是国公夫人做主,国公夫人绝不允许宠妾灭妻,绝不允许邓家内宅没了规矩方圆。祁玉一旦进了邓家,只能被自己死死压着,再也翻不了身。
沈茉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自己和祁玉相见的情景。一定会很有趣的,是不是?不可一世的祁大小姐,祁大美女,要跪在自己面前敬茶,叫姐姐!
哪里能想到,嫁了人生了孩子的祁玉,竟能以壮士断腕、英雄自戕的勇气,像扔掉块破布似的,扔掉和邓麒的婚姻!她离开邓麒另嫁他人,并没有和自己纠缠不休,并没有和自己共事一夫。
玉儿成了阳武侯夫人,还美名远播、清名遍天下!沈茉咬紧嘴唇。如此一来,自己哪里能算是赢了?半分优势没有。
难道生的美丽,便应该所向披靡?玉儿是如此的好命,不就是因为长的好
看么。还有玉儿的小闺女,也因着相貌出众,得了宸妃娘娘青眼,被接到宫里过年。
若是玉儿的小闺女真做了皇子妃?沈茉眼眸闪过一抹恨毒。如果真那样,自己算是输惨了,再也辖制不住她们母女。
玉儿,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休想爬到我头上!
嫉妒、仇恨啮噬着沈茉的心灵,让她痛楚难耐。沈茉迅速盘算着:宸妃固然是陛下的宠妃,可是,怎么也比不过万皇贵妃!万皇贵妃,才是陛下心尖上的人,才是陛下最宠信的妃子。
争了这么多年,不能临了临了,输给没有父兄扶持的玉儿。无论如何,无论花费多大代价,我也要攀上万皇贵妃,阻挡玉儿的闺女青云直上!沈茉暗暗下了决心。
正月初三,邓麒、沈茉夫妇带着之屏、之翰、子盈、子益,到朱雀大街沈家拜年。沈复和曾氏笑容满面的,不只对女儿女婿、外孙子外孙女和气,就连庶出的子盈、子益,也亲热的很。
沈复正在谋求起复。不只起复,他还要谋一个比大同总兵更风光、更荣耀的官职,用到邓家的地方且多着。对邓家,自然会假以辞色。
沈茉是沈家嫡长女,自幼受父亲、母亲看重,宠爱非常。她能嫁到宁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又生下嫡长子邓之翰,日后要继承宁国公府,是沈复、曾氏的骄傲。沈茉也很相信敬重父母,有什么大事要事都会和他们商量。
“父亲,您可
有门路,能和万皇贵妃搭上话?”沈茉专程把父母请到上房,密密商议,“我家那野丫头被带到宫里过年了,听说极得宸妃娘娘的意。她要真做了皇子妃,踩在我头上,我真是要怄死了!”
沈复微笑不语,曾氏笑着推推她,“阿茉,你从来都是有福气的孩子!这不,你父亲正走万首辅的门路呢,要谋宣府总兵之职。这官职已是差不多快要定下了,稍带着提提你的事,也不在话下。”
“宣府总兵?”沈茉又惊又喜。宣府是九边之首,保卫京都、防止蒙古南下的咽喉之地,宣府总兵佩镇朔将军印,地位犹在大同总兵之上。若是真能做到宣府总兵,那可真是扬眉吐气了!
“虽没定下,已是十有。”沈复微微一笑,“阿茉,为父再见着万首辅之时,会替你开这个口。你只管放心,万首辅是万皇贵妃的族弟,姐弟之间,情意深厚。”
沈茉大为高兴。
沈复再次给万首辅送礼的时候,果然顺带着提了一句,“我家大丫头,就是宁国公府的世孙夫人,正为难呢。她家不是有位前妻留下的大小姐么,被宸妃娘娘看上了,大约是要给四皇子。这位大小姐性情最顽劣不过,实在不敢嫁入皇家,给宁国公府招祸。更何况,她生母已和离另嫁,再醮之妇,名节有亏。若真给四皇子定下这样的正妃,于皇室声名有累。”
万首辅其实和万皇贵妃并
不是族人,为了往上爬,硬攀上去的。他这人最是没气节没操守,收了沈复的重礼,满口答应,“待见了皇贵妃娘娘,定会提醒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