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一张又一张,宁呈森往着已过去摇签的那道背影看,又是一阵无语叹息。
虽然知道她昨晚上说的不是什么真话,可明明他的副卡和工资卡就在她的钱包里,非要记成是在他们家的卧室里,这要到底迷糊到什么程度,才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宁呈森无声的将卡插回她的钱包,昨晚不揭她底,这会儿就更没必要揭了,只盼着,不要真有那么天,让他特意搭那么班飞机回伦敦去挂失补办就行。
将她的钱包揣到自己口袋,宁呈森再次看米初妍,见她不知何时又委身在了蒲团之上,闭着双眸,满副虔诚的样儿摇着那只竹筒,她的身边,跟着刚刚那位僧人,似要随时为她服务指引。
钱多总是有钱多的好处,即便是寺庙,也不例外。
宁呈森耐心的等待在原地,大殿中有僧人在看他,略有嘟囔:这位施主我好像哪里见过?
闻声望过去,宁呈森看见年纪略长的僧人,留着刺刺的头,胸前挂着大串的佛珠,黄色僧服很整洁,却是磨旧的发白。
看了看他,略略颔首:你好!
见过并不足为奇,去年因为周姨的事,宁呈森到过这间寺庙,当时因为周姨的谋杀案,整个寺庙上下都在担惊受怕,看见刑侦人员出现,犹如见救世主那般的围着。
只不过,这一桩案,到最后都还是悬着。仅有他的分析旁证,并不足于立证钦定嫌疑犯。
年长僧人靠了靠前,瞧着宁呈森,又是细看了几分。
大殿佛像左右,是镂空雕花的木制屏风,宁呈森没有刻意去躲避那位僧人的目光,但他站的角度,能够透过镂空雕花看到殿后的方向。
有香雾袅绕,有亭台走道,有高高的木棉树,亦有晃动的身影。最先看到的是徐暮云,宁呈森便有些奇怪,明明在寺庙外边行走的人,什么时候兜到了庙内。
定睛,再看了几眼,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想要跟过去,便唤了声:妍妍!
米初妍手执签纸,正在跟身边的僧人攀谈,忽闻这声急唤,忙转过头,他恰好踏步过来,牵住她的手往外走,一时没抓稳,手中的签落了地,飘飞。
年长的那位僧人,看着离去的宁呈森,再次念叨: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嘴里念叨的同时,再又俯身去捡落到地上的那张黄色签纸,看了看,叹息:缘定三生,只可惜命中劫数未躲全啊!
宁呈森带着米初妍,从大殿的左侧绕到后面,而在那个当口,徐暮云却从右侧绕进了殿口,恰逢徐暮云看到老僧人弯腰捡签纸,嘴里念念叨叨,不由靠了过来。
高大的身躯站在老僧人的后方,盯着他刺刺的后脑勺,轻问:这话什么意思?
老僧人转过身,在徐暮云面前转着佛珠手串,不急不慌:这位施主,此签与你无关,不能说不能说!
徐暮云拧眉,眺望远处,再又环顾四周,提步,从身上掏出皮夹,学着米初妍的样儿,在功德箱前塞了小叠红钞,再回头的时候,对上僧人:刚刚那个女孩子是我朋友,告诉我无妨。
老僧默了默,似在犹豫,而后才道:施主花如此多香钱,只为求个不是自己的解签,这是何必?
何不何必我心里清楚,你只要告诉我就行!老僧的话以及探究的目光让徐暮云反感,甚少有过不耐的他,回起话来竟然也带了丝戾气。
老僧见状,低了低头,嘴里又念阿弥陀佛。
殿后方宁呈森跟米初妍的身影已经消失,徐暮云又眺望了几许,耳侧才传来老僧的话:相隔万里,因缘相聚,亦因劫相聚,劫始劫尽,逢凶化吉,死里逃生,后福匪浅。他们是天生一对啊,只可惜,天妒姻缘,得好好磨难。
徐暮云眼皮微动,看着老僧,没怎么多想就伸手抽过他手里的签文,收在自己袋中,客气道:如果那个女孩回来,就说签文被风吹走了,别解给她听。
那她要是再摇呢?老僧问。
别给她摇,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压了压口袋中的签文,徐暮云退出了大殿。
这种神乎其神的事情,在科学上毫无依据,于他,自然是不信的。但那些那些年父亲被流放至南非的日子,母亲经常四处求佛,保佑父亲在那边一切安好,他虽与母亲相聚不多,却也知道,很大程度上,求佛已然成了母亲的精神寄托。
求签解签,总会在潜意识里影响着一个人的思维,使其夜寐不安。
尤其是,这位老僧说的像模似样。
伦敦穗城,本就相隔数万公里,因为舒染宁呈森来到穗城,又因为舒染宁呈森难境缠身。他们相识已久,却在舒染事件升华至高潮的时候相爱,缘和劫,皆因舒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