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好拂她意,宁呈森伸手端过,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夏晴是有些局促的,看他喝的不是太上心,忙声问是不是不好喝,咸了?淡了?还是太油腻?
宁呈森摇头:挺好。
一句挺好,她便笑容染眸。
离的近,宁呈森第一次认真观她的五官面容。女子的美向来有千万种形态,无疑,即便年过半百,夏晴也还是美丽的,秀美的五官,略显知性,却不及舒染的气质。
最是让宁呈森心底儿不是滋味的,是他刚刚发现,自己和夏晴的眼眉末梢,都有一颗小小的,淡淡颜色的痣。
那年宁振邦把dna报告甩到他面前的时候,他非不愿信,背着宁振邦,威胁着夏晴跟他再验一次,去哪儿验有他选,结果,再验一次,还是如此。
他对她排斥,到现在都还是排斥,可遗传这东西,却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你。
有一种闷感,让他看着夏晴忙忙碌碌的身影,不觉问话:你跟舒染,见过面吗?
夏晴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回身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许错愕:远远见过,但没说过话。
宁呈森并不是想从她身上找舒染的信息,老爷子蒙的如此紧,旁人又怎可能知道,只是觉得世事弄人,忽然就那么问了。
许是他的眸光一直盯视,夏晴愈发的局促。
宁呈森看着看着,忽然就道:你也去看老爷子吧,我这里不需要人。
于是,多年来这对母子的第一次独处,便以宁呈森的婉言结束。夏晴是不太愿意离去的,可是,她又已经知足,至少,他没再像从前那样,从来都是横眉冷对。
kb二十二楼总裁会议室。
宁翰邦端坐在老板椅上,悉数上梳异常整洁的黑发,显得他更为严肃。
某些角度上,其实他和宁呈森还是有些相似的,尤其是双目聚拢的时候,那种严谨中的严肃,如出一辙。
只不过,宁翰邦更加年长,且大多时候,他习惯以笑容掩饰他的真实情绪,让旁人觉得,他活的轻松而从容。
其实,越是需要掩饰的人,往往越是卑微
宽大的朱红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个牛皮纸袋,已被掀了口,露出关于第四代ae抗生素的协议内容,甲方乙方,宁呈森宁翰邦。
二先生。戈登轻唤,不无忧虑:您真的要签。
宁翰邦没有答话,只是倾身,伸手到桌的右上方,抽了签字笔,利落的在协议下端,签上自己的名。一式两份,他自己保留了一份,另一份塞回到牛皮袋中,举起:送出去。
戈登双手接过,略有叹息。
开门,摩顿迎上来,目光只在那个牛皮袋上,笑容灿烂:辛苦了。
东西递过去,摩顿刚碰上手,又被戈登扯了回来,大约是摩顿面上的笑太过刺眼,让一向奉行少说多做的戈登咽不下去:输赢未定这笑,未免太早!
摩顿毫不介意:能笑一回是一回,生活总不能没有了乐趣。
戈登原还想说什么,却恰好撞上宁翰邦从办公室出来,手里同样捏着个文件袋,跟他手中的类似。
二先生?戈登疑惑的喊了声。
宁翰邦眉色微沉,面对戈登,只是随意交代:我有事先走,这里你看着。
戈登向来清楚掌握宁翰邦的行踪,唯独这一次,戈登不知道宁翰邦是要去哪里。
走出kb大楼,寻到那辆阿斯顿马丁,启动之后,他拨了个电话,待接通,直接问:在哪儿?
我爸妈家。
等着。
简而短的通话,结束之后,宁翰邦直接飙车离开。
何家同住西伦敦,离的并不远,阿斯顿马丁性能极好,三两下的功夫,就停在何家宅前。
当时已经是晚餐时间,何家的佣人迎到他,欢喜的向内通报,说老爷和太太一直盼着。
这些年来一直如此,除却外出的何宴爵,何家上上下下没有人不欢喜他的每次到来,当然,也除了他的妻子伍乐旋。
想到此,捏着牛皮纸的手节,紧了又紧,相贴处,指腹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