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轻轻颤抖起来,明白了云落落为何先前的只字不提。
——这样的事实,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他一手抓紧桌子边缘,干哑着笑了起来,“在那位高高在上的圣僧眼里头,咱们这些人,皆是不值一提随手摆弄的玩物是吧?”
空心的眼里,他们或许都是棋子,是沙砾,是残物,是可随意践踏的蝼蚁。
他不管,也不会理会,他们是否有亲人有血脉,有悲有欢,有喜,有痛。
“真是……”
朱亭镇微微俯身,不知是何处传来的痛楚叫他喘不过来气,他轻叹,“太可恨了。”
封宬伸手,将一块冰放在他面前。
春离扫了眼,没阻止。
朱亭镇笑了,却没拿,抬头,看向云落落,“方才,我与春离在通善坊,无意间听闻了一桩颇为悚人的案子,或许……与先生有关。”
封宬心头一提。
云落落神色静宁。
朱亭镇已道,“二十年前,空心现身巫山,诱十三陷入魔怔,杀山鬼,断先民百年传承。致使先民离开巫山后,便将先民归拢麾下,供其驭使。”
“这些人,除了先前在大玥各处蛊惑百姓以童男童女献祭山水之神灵外,还做下了许多桩极其凶残恶毒的惨事。”
他顿了下,再次说道,“其中有一桩,便是在全国各地,杀了数十家满门,仅留独子。”
封宬心头一动——这与他先前令暗九所查一样。
朱亭镇又道,“而这些孩子,皆是甲丙戊庚年,子寅辰午时出生。”
“纯阳命格。”云落落道。
大师兄的生辰,甲戊年,子时。
封宬察觉到一直没有动弹的云落落的手指微微颤了下。
他很想开口,让朱亭镇不要说了。
却最终,只是紧紧地,再紧紧地,将云落落的手攥住。
朱亭镇尚未察觉到桌下两人的动作,只忍着后背的疼痛继续说道,“虽说他们已用极其分散隐蔽的方式,可这样的动静,却早已令有心注意之人察觉。”
“方才在通善坊,有个先民曾说,今年年初,他们奉空心之命,前往江南奉阳一处名叫飞龙桥的县城,抓捕另一纯阳命格男童。按着老法子,灭其满门,留下那一独子,引其心中之怨煞,让阳火与煞气并成后,在由空心安排潜伏在当地的父母官掩护逃离时,却遇上了一个找上门询问的道人。”
封宬忽然抬头,“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