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在一瞬间，就变得只剩下了九曲和泉落两个人。

泉落那冰冷的容颜，让九曲看的脊背都起了一层冷汗。

泉落蹲下身子，轻叹一口气，终于还是抓住了九曲的手腕，言语之中带着九曲听不懂的几分悲凉：九曲，你怎么了？

他的真气缓缓地通过九曲的经脉进入九曲的身体，如同往日一般，温温柔柔地治愈着九曲血脉里的那些创伤。

可他的语气，却不如这真气温柔，甚至带了几分从来都不曾对九曲表露过的凌厉：是我不该将你带上九天。可九曲，我也知道，很多时候当人们得到了巨大的力量的时候，会变得不像自己。九曲，我相信你不是嗜血之人，变回那个我曾经认识的九曲，好吗？

解释是苍白无力的，九曲知道，泉落不会相信，也没有理由相信她了。

体内的那些伤口，在一点点地愈合。只要有了泉落，就算是有再大的伤口，九曲也不用担心，可是心里的伤口，却在一点点地扩大：泉落，你不相信我是吗？从清宵那件事情开始，你就不相信我，对不对？

又是一声叹气，泉落的心里，也仿佛在被什么狠狠地揪着一样的难过着：九曲，我想要相信你，我真的想相信你。可是夏娩是妖王，如果她真的来过这个的地方，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

连半分妖气都没有留下，要他如何相信，如何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难过到了极致，甚至连绝望的力气都没有了，大概也不足以形容现在的九曲吧。

她垂下了脑袋，干脆将自己的手从泉落的手中抽了出来，而后轻轻摇头不让他继续给自己疗伤：那么泉落仙尊，想怎么做？将我交给竞恒仙尊吗？谋害天帝陛下，可不是一桩小罪。我会如何？

泉落的心，在九曲这样的语气里，仿佛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伤口很小，却很疼。

他的心里有些生气，更多的却是心疼。

他伸手，如同从前一般，轻轻地抚了抚九曲的头发：我和傲伽商量好了，你先去他那里待一段时间。等到大家都没那么在意这件事之后，你再回来。

是要她逃亡？

九曲苦笑：所以你们已经确定，是我杀了天帝，是这样吗？

泉落有些烦心，没有去看九曲那双复杂的眼，只是朝着里头走，开始自顾自地收拾九曲的东西：九曲，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我知道，你是因为天帝赐给你的那条仙绫让你承担了梅落的委屈，所以一直记恨天帝。可是九曲，如今的九天早就不似往日了。我要以大局为重，你若是继续留在我的身边，我怕是护不住你啊！

眼眶，倏然红了。

他到底还是想要护着自己的，这就够了，不是吗？

可是她也清晰地意识到，这一辈子，她不可能靠着泉落护她一辈子的。因为有些事情，泉落也无能为力。

九曲的心里，忽而就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即便是身体还在疼痛着，她却也是站起身来，认真地看向了泉落：我不去傲伽那里，不想给他添乱。泉落，我要去找夏娩。送我去幽冥，我要问清楚，她为何这样对我！

九曲！

泉落转头，眼中是震惊和不安，还有一些些的责备：都这种时候了，你不要任性行吗？现在的幽冥不同往日了，不是龙阎一个人说了算了！如果真的是夏娩做的，她想让你死，你看不出来吗？

有太多的秘密，九曲从前以为她无需在意。

如今却觉得，她必须要在意。

泉落，这是我的决定。

她从没有任何时候在泉落的面前，如同现在这般的坚持：你不信我，我就要想办法让你相信。我没有那个能耐杀了天帝陛下，夏娩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我一定要去查清楚，我想给我自己，一个清白！

泉落很清楚，他应该拒绝九曲的。不管是从什么方面看来，九曲独自一人前往幽冥，显然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可是那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他却发现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来了。

或许也是因为他的心里还存着希望，希望那些事情，真的能如同九曲所说的一般，并非她所为。

最终，泉落还是没有停下手中收拾东西的动作，虽未点头，却也算是默许了：让茗叶陪你去，一旦有事，就返回九天。我虽做不到太多，却也起码能护住你的一条性命！

没有感动，或许更多的是感伤。

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清安阁的门外，没有任何人。

泉落一向大公无私，没有人会想到，他能护着九曲。

哪怕到了天门的时候，那些守门的侍卫们都不曾问一问泉落要做什么去，就给他们放了行。

可到底，在初入人界之时，他们还是被拦了下来。

眼前不是旁人，是满面怒容的竞恒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