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河接着道:“百余年来,擎天会历代弟子秉持这一信念坚定不移,忠义之风犹在,朝远志年事已高又岂会晚年失节,做出叛我大唐,有损擎天会清誉,又使自己身败名裂的浑事?如此看来,朝远志意图不轨之说,请恕楚某直言,那是断断不足取信的。”
他一席话说来句句入理,高伯义等人简直无法辩驳,高伯义禁不住额头冒出汗来,他这才知道尽管如今擎天会势大如山,皇庭从来对其信任有加,不曾有过疑心。细细深思,这些话虽是出自楚天河之口,但多半只怕也是从皇帝老儿那里耳濡目染听来的。
赵志刚虽混沌,此时脑子竟也能跟着众人走,只见他挠挠头,说道:“听楚大人你这么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高伯义勉强笑了笑,道:“其实胡乱臆想的事本就当不得真,楚大人听听也就好了,自不必往心里去。”他知道言多必失,有些话题既过且过,忙岔开话头道:“二弟啊,你刚才说到擎天会中尚有两万白丁,朝远志既是想与民谋利,当然得想方设法养活这些人了?”说着向朝高仲义连使眼色。
高仲义会意,接过话头来说道:“的确如此,这擎天会也果然神通广大,那些前后投靠而来的众多平民,其中大多数人最后都被分配到了相应位置上做事去了,这些人有劳有所获,再不济的人都不至于饿死了。”
楚天河道:“那这是好事啊!”
高仲义点头道:“是啊,本是好事一
桩桩,奈何天下却有无穷无尽的黎民百姓。”
楚天河道:“哦?”
高伯义眼神中闪现一片萧索之意,道:“擎天会大义,声名远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四方之民投奔而至,帮会声威越大,担子越重,这些年来会中弟子更众,擎天会势力兴旺无比,中原之地再广阔,怕也容不下这尊大神了,这不,这两年其帮会的事务已从中土拓展到江南一带来了。”
楚天河“哦”了一声,似有所悟。
高仲义道:“如今自洛阳起,沿通济渠,经淮河入邗沟,再到长江,最后到达扬州的漕运事务,擎天会或多或少都已插上了手。楚大人您应知道,这扬州到洛阳,包括江南北上中原的诸多漕运其实多由我高、柳、赵三家经手,本是我们父辈、祖辈传承下来的事业,这倒好,如今他擎天会大摇大摆来到江南,莫不是也要分一杯羹来了?”
楚天河望着高仲义脸上浮现的诉苦神色,心中暗道:“原来这才是症结所在。”脸上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擎天会着手江南漕运,也只是生意上的手段,三义盟自管踏实行事,盟中基业甚牢,何惧他擎天会来分羹?”
高伯义道:“要说这经商之道,本是相互竞争,胜者出败者退之事,高某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高仲义道:“是啊,我大哥也早多次告诫盟中弟兄安守本分,朝远志并非强横之人,只要我们做好自个的事,擎天会的弟子难道还会蛮横欺人?”
楚天河道:“这么说来,三义盟与擎天会虽同在运作江南漕运,但历来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曾结过梁子了?”
高伯义道:“这个当然,老夫一向深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三义盟在扬州的基业不是一天两天打下来的,再大的风刮不倒一座山,兄弟们埋头做事,抬头看人,事事进退有节,这样才定然出不了乱子,毕竟道上做买卖的,总想和气生财嘛!”
楚天河道:“江湖百事,本就以忍为先。高盟主气节,楚某佩服!”此时楚天河又已称呼高伯义为高盟主,虽只是个口头上的称谓,但伯仲二人听了,眉头偏是情不自禁舒展许多。
赵志强冷笑一声道:“可惜我不犯他人,他人未必不犯我!”
楚天河奇道:“哦?赵二坞主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