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常识(1 / 2)

奶奶早年的时候是地主家的女儿,算是读过几天书,说起来也是可悲,特殊时期被抄了家,奶奶靠着斗自己的家人,勉强给自己留了口气。后来发现爷爷是个老实人,于是就嫁了。爸爸说他小时候,奶奶常常都是傻傻愣愣的,村里人都说她受刺激傻了。可爸爸自己努力奋斗过后渐渐明白,奶奶,其实一点都不傻。她更多的时候是在装,只有装的好,她才能活下去…

在村子里还流行什么狗蛋二丫,炼钢建设的时候,奶奶就给他们四姐弟凑够了八字,止心止水,无波无澜。

一生兜兜转转,跌宕起伏,到最后,求的莫过于是个安稳罢了。

等敏感时期一过,奶奶就逐渐恢复了正常。那时贫苦至极,奶奶靠着持家有方,将他们养的还算不错。

所以,至少在爸爸眼里,奶奶算得上是个能托付的人吧。奚雨想。

其实在她刚刚回到沈家的时候,奶奶就曾到过b市住院看病,本早应该相见,只是爸爸妈妈都不想在她面前提,她也不知道…

这次,算是逼不得已了吧。

奚雨跟着叔叔绕到田间的老屋中,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奶奶——瘦的皮包骨,脸色很差,眼窝凹陷的老妇人。

这位深陷病卧的老人让奚雨不由的想起了自己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养母。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白血病,一个是肺癌。

她在门口驻足,微微发抖,害怕迈进奶奶的房间。

沈无澜好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和说道:“去吧,去见见奶奶。阿泽也去。”

兴许是爸爸的鼓励和哥哥的陪伴给了奚雨勇气,奚雨坐到了奶奶床边,轻声问好。

爷爷在用方言旁边说:“喊大的声儿,你奶耳不好咧。”

“奶奶,我是安沁,我回家了。”奚雨依言靠近老人,放大音量。

君子安泽,女儿安沁,成双成对…是父母一开始就给她取好了的名字。

兰穗禾虽然病重,但意外的不是体弱到只能靠呼吸机和瘫在床上动都动不了情况。或许是常年务农身体硬朗吧,她现在还能勉强靠在枕头上,看着奚雨,嘴唇翕合。

病变已经扩散到全身,兰穗禾的的喉咙严重感染,早已发不出声音。

奚雨见奶奶好像要说些什么,弯下腰,侧脸,去听老人的话。

“你…是…阿沁。”微微弱弱的声音,有气无力。

一句话已很是勉强。

“是,奶奶,我是阿沁,我回来了,我不怪您。”奚雨笑着喊完这句话,直白,真诚…

兰穗禾握上着奚雨的手,只是虚虚一握,粗糙而冰凉,掌上的皱纹很深很深。

老人浑浊的眼睛看着奚雨,像是有微光在眼眶中闪动,随后微微偏头侧身,很久很久,寂静无声。

没有人再说话了,所有人的呼吸轻而缓慢。

奚雨靠的近,她看到,老人的眼泪一直顺着深深的皱纹滑过,浸到枕头里,晕出痕迹。

后来,她在奶奶身边坐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因为…奶奶一直没有拿开虚握的手。

昨天快到饭点了,他们才被沈无波匆匆叫走。奶奶家只有一间屋子,实在不好住人,好在叔叔在大马路边上建了三层楼高的房子,奚雨他们就住在那。

晚上,睡不好。首先,心事太多。其次,风尘仆仆一天了,没洗澡,全身痒。第三,外面大马路,承重好几十上百顿的车呼隆来,呼隆去,因为这条路修的好,和跑高速差不多,还不收过路费。第四,晚上有老鼠,奚雨…好歹以前城里人,还真没感受过老鼠就吱吱吱地从床边跑过的感觉。最后,好不容易熬困了,凌晨四点鸡就开始打鸣了,gǎogǎogǎo~~

如果不是叔叔家有个妹妹陪着,奚雨可能已经死了…

第二天,奚雨起来下楼,一阵风差点给她吹飞。

转头看,沈安泽正在逆风刷牙…

这块的设置是这样的,马路,房子,田。

正大门对着大马路,马路和田差了好几米,小楼修的有特色,刚好在马路和田野中间,屋子正门对面还有一道大门,通风用,打开看,底下悬空七八米,旷野平原,视野开阔,一眼望下去全是平整的农田。

奚雨走的楼梯可以直接通到下面,下面还有个小院子养鸡种树,出了院子,就可以下田干活了。

沈安泽…估计在享受悬崖边刷牙的乐趣。

奚雨在风中凌乱,走过去,看着她刷牙的哥,再伸头看看距离自己很远的黄土地,她道:“哥,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种霸道总裁的感觉。”

不得不说,站在这,比站在高楼大厦往下看爽多了,还不带围栏,颇有坐拥万亩良田,唯我独尊之感。

沈安泽把嘴里的唾沫吐掉,黑着眼圈对她说:“霸道谁,村花吗?!”

“你也一晚没睡好!”奚雨发现有人和她感同身受十分开心。

“不,我没睡。”沈安泽生无可恋的回答,拿毛巾准备洗脸。

沈安泽没想到自己长大这么多年还有机会和他爸一起睡,激动好一会,然后……就把奚雨的二三四五点都走了一遍……

奚雨想我好歹熬不住睡了几小时,于是拍拍他的肩膀,说:“哥你住一楼晚上小心点,上厕所别掉下去了。”

说完,拿起牙刷,逆风刷牙。

沈无澜提着早餐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一双儿女,腰杆挺的笔直…在风口吹风。

你们…吹的不难受吗?沈无澜想,这个风可是又热又干,他一个以前常住在这的人都受不了。

早餐依旧是牛肉面,村里的店都比较大方,面…基本上用盆装,奚雨吃不完,但叔叔家好像没有垃圾桶,于是问妹妹沈欣悦丢哪。

妹妹很直接:“丢到下面喂鸡。”

奚雨:“??”

“从这丢?”奚雨指着宽阔的大门,意思说这有汤有水有油,还高空抛物不太好。

“对。”

奚雨又懵逼两秒,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