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门,作为以力证道的扛鼎,是江湖武夫最为追崇的门派,其座落于东极花果山,俗世传言的“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指的正是此地。传说中那位法可齐天的斗战胜佛正是在此诞生。山顶那个一直被门人视为禁地的碎石迷阵,正是当年九天神女补天之石的遗物。
这个时节的花果山,万物逐渐开始复苏,漫山遍野都是悦耳的鸟鸣。
门主苏武,出身武阳苏家,信奉以双拳降万物,一生追求极致的以力证道,坐守天武门,睥睨天下武夫,是真真正正的当世武道第一人。
玉女峰,花果山主峰,天武门门主居住之地天极阁正是在此之上。
“叶璟,按照常理,道灵化实需要达到成道境,初生道灵便可化为实体,实属让人惊讶,这种情况在我的认知里是不曾出现过的。”苏牧野对着叶璟说道。
三人缓步顺着石阶向上走去,叶璟疑惑得问道:“道灵一定要达到成道境才能化实吗?”
苏牧野回应道:“至少在我的认知里,是这样的。”
叶璟沉默不语,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当初天灵眼觉醒的时候,也同样是实体,但是那时候姐姐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奇的样子,只是告诫他不要轻易将天灵眼展现出来。因此黑木棍初显便是实体,他并没有什么惊奇的地方。原以为所有人的都是如此,可今日听苏牧野的话,这竟然不是常态。
“先问过父亲吧。”苏牧野轻叩门扉,“父亲,我们来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了一个雄浑而又清晰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苏牧野轻轻推开大门,领着身后两人往里走去。
往里看去,一个面容儒雅穿着一身淡黄长衫的中年男子坐在最靠里的椅子上,手边是一杯热茶,像是刚刚沏好的,一阵热气缓缓向上飘去。他微微抬头看着来的三人,“来了。”
叶璟不由惊讶,武帝苏武,天下武夫第一人,竟是这样一个端庄儒雅有着书生样的男人?
“嗯。”苏牧野点了点头,“父亲,情况过于特殊,实在是超出我的认知,所以只能前来问您了。”
“嗯?怎么回事?”苏武面露疑惑,自己这个儿子,自小天赋异禀,同样继承了他以力证道的路,阅历与实力都属当世青年一代的佼佼者,可现在自他口中说出超出他的认知,实属令人惊讶。
苏牧野侧开身子,露出身后的叶璟,说道:“他就是四天前被张十里送过来的孩子,名字叫做叶璟。”苏武点了点头。
“今日在敬武殿之上,叶璟借助天道石入道,继而生道灵,可是,”苏牧野顿了顿,“他初生道灵,便是实体。”
“嗯?”苏武停止了喝茶的动作,睁大着眼睛看着叶璟,“初生道灵便化为实体。”苏武起身,缓步走到叶璟面前,带着一丝审视和探究得看着他。
叶璟抬着头,沉默不语。
“没错,这的确是前所未有的。”苏牧野说道。
“前所未有吗。”苏武将视线移开,对着一旁的苏求鱼笑了笑,“鱼儿。”
苏求鱼听到就赶紧上前抱住苏武撒娇道:“爹。”苏武宠溺得摸了摸她的头。
“也不能说是前所未有。只是这种情况比较罕见,只出现在一些稀世天才的身上。”苏武示意三人都坐下,而后回到原位,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雷音寺当年那位活佛口含佛莲而生,道灵觉醒时,佛莲开,五步之内,皆为净土。俨然在身旁形成一座佛光莲池。灵山顶天王殿上放霞光,护法堂前喷紫焰,浮屠塔显万佛朝宗,雷音阵阵。”
“实实有净土,实实有莲池。”苏牧野口中喃喃道。
苏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那位,横贯古今,无他无剑的剑仙,相传他十五才始修剑道,道灵觉醒,太阿剑现,仅仅十五岁的年纪,便在江湖之上遍干群雄。那把剑,至今仍排在天下剑器榜首。”
“千古剑仙第一人。”苏牧野淡淡说道。
“叶璟,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苏武坐北朝南,平视叶璟,目光灼灼。
叶璟坐南朝北,直视苏武,神色坚定。
叶璟微微抬头,开口问到:“苏门主,我想请问您一个问题,何为道?”
苏武闻言,微微皱眉,随即笑着说道:“以己力撼大摧坚,诛天灭地。”语毕,一股强烈的气势自他身上发出,扑面而来,振人心扉。
“这便是与大道契合的境界吗?”叶璟内心惊讶得想着。他稍平定心神,毫不退让,继续问到:“道为何?”
闻他此言,苏武眉头突然紧皱,他起身向着门外走去,阁外,花果山上万物复苏。他听到了门内弟子习武的声音,山间鸟雀鸣叫的声音,初春清风吹拂的声音,水流湍急流动的声音……
天武门武帝苏武,天下武夫第一人,身为武夫,却不似常人那般使用兵器,他的武器就是他自己本身。以力
证道,自然是以双拳证天道,而他的道灵,是被称为武道第一流的道种,道灵武魂。
苏武伸出自己的左手,开始回忆起自己这一路走来的道,是为了什么?
是六岁那年道灵觉醒将那个当街杀人行凶的纨绔给活活用双拳打成肉泥。
是十三岁那年为救自己的朋友只身一人闯进恶贯满盈的山寨,将其中八十七人一一杀尽。
是十八岁那年因贪官污吏处罚不公,愤然而起,大凡物不得其平而鸣!
是三十岁那年为天下贫寒武夫开宗立派,为无家可归的孩童提供归宿,让孤寡的老人安享晚年。
握拳的左手缓缓松开,眉头也逐渐舒展,他没有回头,只是对着眼前他一手创造的天武盛景,轻声说道:“我出身一个没落的习武世家,从小便见惯了人情世故,世态炎凉。接触到了这个世界所蕴含的那些黑暗。因此,六岁那年第一次杀人,我内心毫无波澜,因为那是一个该死的人,因为我要救那些不该死的人。道理很简单。善良?慈悲?我承认我都不具备。真要数起来,我手中的鲜血足以和刽子手与屠夫之流相提并论,甚至有过之。但你要问我是否心有忏悔和不安。都没有!我的道,便是用双拳在那片黑暗中打出一片光亮。你问我道为何?”
苏武转过身看着同样已经转过身来的叶璟,神色坚定得说道:“能杀人方能救人。我的道为的是以武止恶。”
几乎是话音停止的同时,有一股至纯的能量从天而降,注入苏武体内。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金红魂影自他体内浮现,而后与他融合。
几乎是一瞬间,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以苏武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开,桌子、椅子和各类器物都被推翻在地。
苏牧野被迎面而来的波动震退三步,微微屈膝,才停下后退的趋势。苏求鱼整个人从椅子上摔落,抓住一旁的石柱,稳定身躯。
叶璟艰难得曲着身子,却又有强烈的意愿想要抬起头来,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直起身子,堪堪后退的竟是与苏牧野相同的三步。
魂台之上,天灵眼突然睁开,叶璟身上的压力悉数消散,甚至还有小股的能量被吸入他体内,最终汇聚进天灵眼中。
压力消散,天灵眼闭。
“我破境通玄了。”苏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牧野和苏求鱼面露惊讶,随即反应过来,赶紧说到:“恭喜父亲。”
叶璟也同样高兴地说道:“恭喜苏门主。”
苏武笑着说道:“怎么?还不愿拜我为师?”
叶璟闻言微愣,随即双膝跪地,面朝苏武,弯腰三叩首,“徒儿多谢师父解惑。”
苏武赶忙上前,将叶璟扶起,“是我要多谢你,困了我多年的瓶颈,竟因你两问自然破开,实属让人惊喜。”
叶璟起身摇了摇头,“我的问题只是一个引子,真正促使师父破境的,应该是念头通达,对于自己的道更加坚定,大道自然天成。”
“哈哈哈。”苏武摸了摸叶璟的头,“无论如何,你是一个福星。”
叶璟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哥!你破境了?”一阵十分粗犷的声音自远处传来,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出现在屋外。男人头上绑着一根黑色头带,腰间配着一把金色大刀,刀柄似龙首,刀身没入鞘内。”
“屠龙宝刀苏青山”叶璟心中念到。
“你来的正好。今天可是双喜临门,今晚让弟妹和你嫂子好好准备大餐,为我破境,更为我收了这么一个天资聪慧的徒弟,庆祝一下。”苏武笑着说到。
苏青山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叶璟,自己这个大哥早在小女儿出生之日起就宣布不再收弟子,今日竟然破了自己的诺言,他向着苏武问道:“关门弟子?”
“嗯,关门弟子。”苏武肯定得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