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
贝婩按住了宋沉鱼搀扶的动作,郑重说:“请姑娘容贝婩一拜。”
“你拜我做什么?”宋沉鱼自然不肯受。
“姑娘!”贝婩定定地看住她,眼神似有千斤重的感激:“我知道你从来没把我与螺丝当作丫鬟。可你不知道,这份好对于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来说,也是恩情。”
恩情?
什么叫做恩情?
平易近人也算恩情么?
她没有把螺丝与贝婩当作丫鬟,那是因为她不知宋沉鱼的身世,今后宋沉鱼随信王回到京城,被宋岩承认为女儿之后,那她就是当朝大将军之女,宋家的二小姐。
贝婩说是谢恩,实则是在为自己的今后谋一条退路吧。
平日看这个贝婩不似螺丝那般率直,可温婉冷静,沉稳有度,如今看来也是个极有智慧的丫鬟。信王府出来的人,心思当真是不简单啊。
“无妨,我本来就是药王谷出来的野丫头,从来都不认为谁生下来该当丫鬟,该去伺候人。你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拜谢我。贝婩姐姐,我会良心不安的。”
宋沉鱼对贝婩盈盈笑道,说得轻松洒脱,却平白叫贝婩心底一紧。贝婩再看宋沉鱼天真的面孔,到底是自己心里有别的盘算,才会有无端觉得忐忑么?
“姐姐,地上凉,你快起来吧。”
宋沉鱼对贝婩的态度一如往常,并没有不同。
也许真的就因为她所说,她是从药王谷出来的,根本不明白宋岩在朝中为两朝重臣,先帝钦定辅政之臣的的地位与权势,更不知道宋家是在京城中如何风光正盛的豪族世家。
贝婩稍稍放宽了心,可仍旧愧疚。
事实上她亦是同情宋沉鱼,想起郎居胥曾在她面前提过的话,一个生得如此容貌的孤女,在这个世道上一无父母二无手足三无家族,如浮萍一般飘零,却仗着一身医术得罪了全城的医馆大夫,真不知道她从药王谷出来之后是怎么平安到了这落英县的。若非王爷去而复返,她的小命怕是一早被那个邹雯给取了。
“小姐。”贝婩忽然改了口,惹得宋沉鱼侧目:“你刚刚叫我什么?”
贝婩道:“宋姑娘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今后便是宋府的二小姐,我唤姑娘一声小姐,也是理所应当。”
宋沉鱼微微一笑,前世没少被人唤作小姐,只是这忽然一听也是有些奇怪。
因为前世入宫之后,就没人再唤她做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