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府的婢女请了掌柜的到大厅稍作等待。
只见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一张白皙的瓜子脸,盈盈如秋水眸子,肤色白腻如瓷,今日穿的绸缎衣裳外罩着一件白纱衣,周身透着一股空灵俏丽的气息,从屏风后笑吟吟的走出来。
“哎呦,宋医仙。”
掌柜的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忙朝她作揖。
“掌柜的,您来了。”宋沉鱼嘴角弯弯,带着欣喜的笑,满满期待般:“是那木兰花样的手绢收到了。”
“嗯,这个……”掌柜的脸上的笑僵了僵的,缓了缓,才说:“那个绣娘叶氏寻到了,近日是她家丧事已经办妥。我们商号与她家商量好了每月订货的单子,今后宋姑娘想购多少花样的绣品,都是有的。”
“那是甚好。”
确实甚好,如今她已经变成了宋沉鱼,即便再去见自己的养父母,他们也不认识了。
她能帮叶氏与沈家商号牵上这笔生意的线,那么就可确保养父母后半生能有一条营生的路,最起码可以做到衣食无忧。这样,总比前一世养父母靠着姜氏的一点施舍的银两度日,要强多了。有时清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贫困而变得毫无尊严可言。
宋沉鱼将头一点,再向掌柜的问了些商号近日进的新鲜物件,吃穿用度,单单是穿的衣衫从纱、绮、绢、锦、罗、绸、缎等说得头头是道,连螺丝与贝婩都听得饶有兴致。
掌柜的见多识广,虽然相貌不佳,可无碍于能说会道,将买卖的每一件物品都能说成花来:“那蜀锦又称为彩金锦,多重彩纬起花为特色,江南产出的月华锦、雨丝锦、方方锦、浣花锦等品种都是受其影响……”
掌柜的这般绘声绘色地讲述,让她想起了前世宫廷中,身旁服侍的一名擅长说书的小太监廖平康,听说他是家里也是读书的人家,因为家贫,他被人诱拐到了京城,机缘巧合之下进了宫,成了一名内侍。
廖平康因为读过书,对于儒家那些大道理很是认同,每回和她说书,总喜欢加入那些治国济民的儒家道理。她做太后的那两年,幼帝对朝政无力,她直将朝政的担子丢给了姜氏,而廖平康算是唯一一个敢同她说真话的人。
可惜在乱军攻破皇宫之时,廖平康率领二十名左右的内侍,手持棍棒守于太后宫殿之外,以自己的性命拖延住叛军的步伐,希望能留下她与幼帝的性命的一线生机,死在了叛军的刀下……
她重活一生,难道,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