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四分五裂,在巨大的威力之下狠狠地砸向四周,将对面的蛇妖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众人眼前。显然,此刻它的怒火已经累积了一个新的。因为此前木板的一番戏弄,蛇妖被困在原地焦躁不安,狂怒之下身形已膨胀了几寸,通体的颜色愈加发乌,蛇纹上诡异的光芒不断地闪烁。而木板的碎裂,仿佛是在这团怒火之上新加的一堆干燥易燃的薪柴,将空气燃烧得猎猎直响。
不及众人看清,它就以势如破竹的速度袭向白衣男子,两侧的獠牙锋利如匕首,在暗夜里阴森得淬着冷芒,双眼被愤怒洇得血红,几乎看不到黑色的瞳仁,与此同时,嘶吼声破喉而出,形成一波巨大的声浪,在蓝光的加持下层层加强,越来越大,地上的沙石树叶,杆上的红旗残灯,都被卷出数米之远,两侧的木屋顶上,房梁都禁不住地左右摇晃。先前已经倒地的黑衣人被这措手不及的攻击震得双耳欲聋,痛苦地用双手抵在耳朵周围,试图减轻一点伤害。可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狂浪中连站立不动都是困难,摇晃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他们做出任何有用的动作。
饶是身经百战的裴铣,也是凭借自己多年拼死沙场多年练出的内力,才能勉强站稳身形。而巨大的噪音虽然被自己的武功所制,已经削减了许多,但仍刺得耳朵发疼。今天只怕是凶多吉少。他眯起满是褶子重叠的眼睛,屏息静气看向不远处的白衣男子。
面对蛇妖的千钧之力,白衣男子的面上依旧岿然不动。虽然身处巨浪中心,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前后摇晃,但却丝毫没有惧意,凛然面向蛇妖。自大骄傲的蛇妖被面前男子轻蔑的姿态激怒了,浑浊的眼球中瞬间不断涌现出黑色的游虫,虽小却密密麻麻,把原先赤色的瞳孔遮得彻彻底底。与游虫一道出现的,还有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它们争先恐后地从蛇妖的眼角喷薄而出,不断聚集,体积越来越庞大,空气中溢满了物体烧焦后令人作呕的难闻味道。随着蛇妖身形的快速移动,黑烟结成几十米宽的罩网,和着排山倒海的声浪,一齐压向浑然不觉凶险的白衣男子。
裴铣的小心还未来得及脱口,就被火焰的轰隆声摁在了喉里。
正当蛇妖紧逼白衣男子,双方之间距离不足三寸之时,忽然,一团赤色的火焰如同惊雷一般,从他口中熊熊喷涌而出。得意自满的蛇妖一时躲避不及,被突如其来的滚滚烈火烫伤了身体,蛇皮皱缩的噼啪声响一时之间不绝于耳。被疼痛逼急了的蛇妖瞬间进入癫狂不清的状态,它漫无方向地在空中飞速摇摆身躯,拍打地面,想要摆脱灼烧的痛苦,可是身上的火星却如影随形,任凭如何狠命摔打都无济于事。蛇妖口中的嘶吼愈发凄厉和尖刻,叫得在场的人心都跟着发颤。
裴铣估计身负重伤的蛇妖一时半会无法再次蓄力发动攻势,准备趁此时机降服除害。他扭头望向身旁的属下,大多数人身上都不止一个伤口,有的甚至因伤口过多,疼痛难忍,在地上难耐地打滚呻吟,裴铣的双眼不禁一缩。察觉到长官的目光后,黑衣人们咬紧牙关,挣扎着用双手按压伤口,目光坚毅地予以忠诚的回应。
其中,一个稚嫩的面孔顶着黑夜里亮得出奇的眼睛,殷切地看着裴铣。相比起其他人的情况,他幸运了许多,浑身上下只有大臂处有一些不轻不重的擦伤,也没有过多的失血情况。裴铣立喝一声李荣!
到!清越嘹亮的声音附和而起。
跟我走。裴铣招呼年轻的黑衣人跟上,转头朝蛇妖狂奔而去。不良人身上都是深浅不一的伤口,实在是下不去狠心让他们拖着残躯跟自己一块拼命。新来的李荣虽说刚及弱冠,性情莽撞,没什么作战经验,但眼下只有他还能出战,也是唯一的人选。
少年明亮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和裴帅一起战斗的大馅饼突然真的砸在头上,一时难以分清现实和梦境。还是一旁的同伴使劲推了发怔的他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才如梦初醒般提起利剑跟去。
趁着蛇妖躁郁难耐,慌乱无措的当口,裴铣一个箭步,飞到了蛇妖背后的店肆的屋顶之上。在斜制的木梁上站定后,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庞然大物,脚尖微不可查地来回比划,寻找着攻击最合适的位置。李荣稍慢几步,在距离裴铣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全身紧绷得不留一丝缝隙,只待一声号令就开始进攻。
民间有句俗语,打蛇打七寸,这七寸便是蛇的心脏,一旦心脏被伤,则蛇命不久矣。蛇妖因为方才不停地嘶吼游动,损耗了不少气力,此时明显体力不支,行动间速度有所下降,包裹在外围的那层蓝光肉眼看去也暗淡了许多。裴铣自觉现在就是突袭的最好时机,再过一会,等蛇妖缓过劲来,只怕行动就会困难许多。
他的拇指和中指凑在一起,口中发出一阵短促上扬的哨音,那是不良人在平素的训练中听到过无数次的指令ashash发动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