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铣被她脆弱的样子刺痛了,虽然他一开始就已经料到这个办法行不通,他们的努力都只是徒劳,但是看到她自责难受,还是心生不忍。他说不出安慰的话语,手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
;他没骗你,这个洞的确是他挖的。但是修好后他的腿就断了,走不了路,所以一直没有试过。想当然地以为这里天知,地知,他知,而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实际上,傻的人,只有他自己而已。;
;所以,我很早就等在这里了,只是没想到你们两个走得这么慢。;
幽冥蛊王志得意满的奸笑刺激得韩苏眼睛发疼,她忍无可忍,开口反击道,;怎么样,耍猴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她和那人一样,自不量力,天真地妄想凭借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做成什么,到头来一事无成。
;你不觉得给人希望,又亲手碾碎的感觉很爽吗?;
韩苏气得后槽牙都快要被咬断,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做到光是说话就让人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除之而后快。
;前因后果既然都明白了,;幽冥蛊王的声音骤然转冷,;还不赶快给我滚回去,等着受刑!;说完甩出一根锁链,将二人的脚绑在一起,;顺道成全你们想在一起的心。;
此刻的韩苏,宛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走着。这一次,返回的路线她记得清清楚楚,自嘲地笑了笑,不枉自己刚刚默背了那么多遍。她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却奇异地还能向前挪动,真是不可思议。她后悔自己来的时候没有告诉其他人行踪,哪怕是告诉铃兰也好,她看自己不见了,说不定还会找人来一起帮忙。现在没有人清楚他们在什么地方,他们面临的,只有死路一条。
;砰a;ash;a;ash;;
直到身旁响起重物倒地的声音,韩苏才从思绪中抽出来,发现自己竟然走路的时候忘了顾忌裴铣的身体,把人带倒了。
她急忙扶起裴铣,问,;裴将军,你没事吧?;
其实问也不过是多此一举,裴铣发抖的身体和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已经在说着一个不争的事实,他此时的情况非常不好,有性命之忧。
韩苏俯身用自己的额头去碰裴铣的额头。冰凉无比,怎么会这样?她又抽出一只手去摸他的额头,再往下摸他的脸,他的脖子,都是一片凉意。她急得六神无主,不顾裴铣几乎没有力道的制止,脱下自己的外衣,紧紧地裹在对方身上,并且牢牢地抱住,企图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一点热量传递到裴铣身上。
;走啊,停下来干什么。;幽冥蛊王踢了一脚裴铣。
韩苏盯着幽冥蛊王,两只眼睛就快要喷火,一字一句就像是要把幽冥蛊王扒皮吸血,;他,走,不,了,路。;
;关我什么事!就是拖着,爬着,也要给我回去!不然我现在就把他杀了。;幽冥蛊王一反常态,暴躁凶戾,像是不久前才从阴间爬上来。
韩苏的眼睛漫上水雾,她愤愤地拿衣袖擦掉,绝对不能在敌人面前示弱。她只是暂时妥协,暂时没办法反抗,只要人活着,一切都会好转,她绝不会认输,尤其是不会向杀父仇人低头。
;委屈你了,裴将。;
韩苏掐着手心,努力克制夺眶而出的,心疼裴铣的泪水,重新将裴铣的身体架起来。他就像一团沉重的软泥一样,依附在瘦小的她身上。此刻她多希望自己有着市井匹夫膀大腰圆的身形,至少能够稳稳地撑起他来。
裴铣的头耷拉在她耳朵的上方,她听着他的呼吸,由微弱变得几不可闻,她不敢想,也不敢停下来看他现在的样子,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察觉一样,一门心思地往前,再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