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梦的身体逐渐归于平静,她放弃了徒劳的呼吸,不管再怎么用力,那双可怕又肮脏的手都会狞笑着把空气从她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挤出去,不给她留一丁点活命的机会。她的眼睛太困了,困得连睁开看看韩非此刻的丑态都抽不出一丝力气。但这做低伏小、曲意逢迎的两年,终归是没有白费。
她记得两年前,主上命令她假装心悦韩非,接近他时,自己的抗拒。她自小便见识了男人寡廉鲜耻、为非作歹的一面,对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深恶痛绝,过去刻意的接近都不过是为了在最短时间里杀死对方。但是这次,虽然主上没有明确说需要待在他身边多长时间,但是想来不会太短,因为在两人之间,很可能有着血海深仇,这是她从主上和其他人只言片语的话里推测到的。故而纵使心中有万般不情愿,她还是点头接受了。
来到这里之后,她发现,和传闻中的一样,韩非果然是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之辈,即便他熏心,在床上甜言蜜语信口捻来,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样,但是从不会因女人误事,更不会让女人插手任何有关他的事情。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收买眼线,又是语带玄机套话,也只是探听出一些边边角角不甚重要的事情,韩非再喜欢她,她也还是乖巧听话、任人拿捏的玩物,玩物中最让他喜欢、舒心的一个。真正机密的、重要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旁人休想从他密如牢笼的嘴里得到一丝口风。
她心急又不得其法,为自己无法给主上传递有用的情报而羞愧,但又不得不笑脸相迎、媚笑着取悦韩非。每次和韩非在一起,对她而言都是种莫大的煎熬。他身上经年不散的药味、滑腻的游走在她皮肤上的手、衣物下难掩的白花花松弛的皮肉,最重要的是看似温文尔雅、实则阴毒的性格,都让她每日都感觉自己度日如年。整个宅院阴气森森,几乎没有人气,她困惑不解,为什么下人全是一副面无表情、行色匆匆的样子,即便是白日里,都几乎听不到院里传来的稍微大点的响动。
她的院子被安排了两个婢女,负责照顾她日常的起居住行。年纪看着不大,心思却很稳重,平日里话都少得可怜。说是照顾,其实更像是监视,所以她也就放弃了从他们口中打探消息的念头。有次她在街上逛得久了,进院时天已半黑,碰巧听到两人在房里低声说话,记得东院去几个字眼就飘到了她的耳朵里。也许是无心,也许是特意,毕竟两颗玲珑心为让她掉进陷阱专门设局也极有可能,她不在意,横竖都是一个新的线索,把东院小心地在记了下来。
东院。白天她坐在床榻上,心里反复咂摸着这两个字,韩非只是不经意地提过一句不要去东院,她没兴趣听过后也就忘了。原来话里的随意是假的,里面大有乾坤,这下她倒是要去看看。于是她趁着韩非出门,避开了明里暗里的耳目,偷偷走进了东院,破败、凌乱、萧索,和其他被废弃了的宅院没有两样。只是砖缝处、角落里,仔细看能发现女人的一些痕迹,衣物或者首饰,而且不只是一个人的。看着不是下人毛手毛脚、心大遗漏了没有及时清理,而像是主人懒得清理、任由它继续存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