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凡不嘲笑他了，等他喘了会儿气就问：“要不要上去吃点东西？”

“去，但我现在腿软。”

“……”沈凡努力遏制着自己要上扬的嘴角，扭过头看了看他的腿，爱莫能助道，“我是不会帮你的，你自己揉揉吧。”

方彦：“……”

友情都只有那么丁点儿，兄弟情就更微薄了，果然人间苍凉。

他仰面一叹，突然捏住了沈凡的手腕，顿了好一会儿，坐起来道：“我室友给我推荐了一个很不错的骨科专家，是他们家亲戚，做过那方面的手术，我之前稍微咨询了一下……你要不要看看？”

沈凡愣了愣，脸上的笑容慢慢隐退了。

方彦看着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知道是难受还是愤怒的情绪：“就算你的艺考成绩能保留两年，那以后呢还是说你打算放弃，就像老瞿建议的那样，永远把绘画当成业余爱好？”

沈凡没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手腕出神，过了会儿，他拉了拉方彦：“走吧，先上去吃饭，刚才体力消耗挺大……”

“沈凡！”方彦猛地出声，用力拉着他，再开口时，声音里却带着哽咽，“凡哥，我知道你比谁都难受，我们就再试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我们不信奇迹，我们就相信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好不好？”

沈凡愣愣地看着他，突然笑着捂了捂他的眼睛：“你至于吗？我都没哭呢。”

“就是你不会哭我才要替你哭啊，你要是会哭，我现在就只需要安慰你不要哭就好了。”方彦红着眼睛，愤愤地指着他，“你他妈不准笑！”

沈凡配合着收敛了表情，语气认真：“行，我好好考虑，然后看看时间，毕竟上着学呢。”

“都学过了，还有什么好学的。”方彦狠狠抹了把眼睛，“就你的成绩，在家复读都能上985了。”

沈凡顿了顿，摸着他的红毛严肃道：“真的，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你这张嘴究竟给我拉了多少仇恨，怪不得那么多人觉得我活该招恨呢。”

方彦眨了眨红彤彤的眼睛，瞬间领悟到了什么，悔恨的泪水立马就要上涌。

“停！”沈凡赶紧阻止他，“别来了，我们吃点东西去吧，不管你饿不饿，反正我饿了。”

“……嗯，吃饭。”方彦立刻点着头，拿上背包就推着沈凡出去。

……

吃饭的时候，方彦给沈凡推了个微信好友，再一次叮嘱：“真的，好好聊，我感觉很专业。”

“……要是连你都觉得不专业，他当年估计都毕不了业。”沈凡实话道。

“……”方彦瞪了他一眼，“反正你好好咨询，他好像正好要来青阳做一次交流，具体时间我没问，但我觉得是个机会。”

“嗯。”沈凡配合地点着头，然后当着他的面把好友申请给发送了，“行了吧？别煽情了，让眼泪有点价值。”

方彦看着他，一秒之后果断低下头自顾自吃饭。

沈凡满意了，吃了两口又突然想到什么，问：“对了，你晚上住哪？找好地方没？”

“你家啊，这不现成的吗？”

沈凡看着他，微笑道：“我既然这么问你，那就说明没有现成的，懂？”

虽然今晚江离可能不回去，但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让方彦睡进去，和他睡一屋倒也不是不行，但方彦也不可能只待一晚上，沈凡无法想象江离明天回来在那个屋子里和方彦目光相对的画面。

恐怕空气会凝固，方彦会窒息。

“……”方彦顿了顿，突然眯了眯眼，“为什么没了？你给谁住了？”

沈凡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租出去了，补贴家用。”

“你至于到这地步吗？说实话，到底是谁？”方彦满脸不信，缓缓猜测道，“不会是女的吧？”

“……你想多了，是同学。”沈凡认真道，“我很惜命的，放心。”

“嗯，行吧，信了你的求生欲。”方彦大发慈悲道，又忍不住来了下一句，“室友没女朋友吧？”

沈凡静静看着他，面无波澜微笑问：“我说他有男朋友你信吗？”

“……我信他没有女朋友。”

“那就闭嘴，吃饭。”

虽然刚才的话很冒犯，但他同桌肯定不会在意的。

嗯！

吃完饭，方彦找了个酒店，沈凡则回了家，还在小区门口遇上了同样刚下车的江离，目光相对的时候，果然很窒息。

沈凡愣了愣，笑着问了问：“你这是……回来？”

“我回家拿了点东西。”江离解释了一句，又看着他问了句，“怎么了？”

沈凡赶紧道：“没怎么，就是刚才在校门口，看你离开的方向不是这边，还以为你今天回家住了。”

江离又看了看他，然后别开眼轻轻“嗯”了声。

沈凡莫名其妙愣了下，开口时语调恍惚：“那个……我们进去吧，干嘛站在这儿说话……”

江离似乎又看了他一眼，但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在旁边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