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拢了拢身上的校服,走出了这片富人区。
手里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踏上那座陈旧灰暗的五层小楼房,到了二楼,我看了看玻儿虚掩的房门,抬手敲了敲。
“谁啊”房里传来她尖利刻薄的声音。
我将她家门推开,看着一脸水泥灰的玻儿,扬了扬手里的鱼,“晚上过来吃饭”
玻儿见是我,不顾还敷在面上的水泥面膜,冲着我的脸“啵”地一口,“谢谢风风”
我被她的那个带着尾音的“风风”膈应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将提着鱼的手背腾出,抹了抹混着她口水与水泥的脸。
玻儿扇着脸上的还没干的面膜,看着我左手提一条鱼,右手一袋烧鸭,还拎着一袋红提子的暴发户模样,“你发财了?”
我翻了她一个白眼,眼瞧着她顶着一脸的水泥又要往我身上扑,连忙抽身闪了出来,玻儿正不舍不弃地追出来继续“迫害”我时,正好碰到我们隔壁那位“瘦高杆”下楼。
见到他,玻儿一叉腰,倒竖着被面泥敷住的眉,食指尖尖地指着他骂道,“你丫的,上个月的房租准备什么时候交?”
那“瘦高杆”显然没想到会正好撞上她,一阵仓惶后,看着只到他肩膀,穿着一身溜肩睡裙,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身上只有三四两肉的玻儿。
他有恃无恐地将别在耳后的烟拿下,叼在嘴上点燃,一抿嘴,冲着我俩吐出一口烟雾后,叼着燃着红星变得灰白的烟,吊儿郎当地道姑娘,最近手头有点紧,再通融几个月啦”
见他想赖账,玻儿显然也见惯过这种场面,她也不急,冷笑一声后,双手交叉环胸,趿拉着拖鞋上前几步,从他嘴里将烟取下放在嘴里吸了一口烟雾,吐在他脸上,再就着他身上那洗得发黄的白衬衫将烟掐灭。
红红的火星将他那件寸衫纤维舔得乌黑了一圈,那“瘦高杆”被烟灰烫得舞动手脚,一阵“吱哇”乱叫。
玻儿抬手戳着他的胸口恶狠狠道子!想赖账,也不去道上打听打听我是谁!信不信我让你的房租去抵你的医药费?!”
“瘦高杆”明显是不想惹麻烦,从带洞的牛仔裤口袋里东掏西掏了半天,将一把零钱凑起来,递给玻儿,笑嘻嘻地讨好她道姑娘,我出门急着上班,身上就带了这些,先把上个月的补了,这个月的等晚上回来再给你送去?”
玻儿从他手里将钱结果,来回数了,这才收进睡衣口袋里,“以后你再不按时交房租,我就不租给你了,我这房子在这地段不愁租,价格又公道,见你老实才这个价租给你的,下次你再跟我玩心眼,就搬出去”
几句话下来,“瘦高个”尴尬地挠了挠头,接连说了几个“下次不会了”。
趁玻儿没空再理我,我连忙跑回了家里,一开门,一把扫帚迎面打来,我身手敏捷地躲过,向对我怒目而视的奶奶比了比手里提的鱼跟烧鸭,“奶奶,你看,我今天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鲤鱼还有烧鸭”
“呔!妖魔鬼怪还不快快现行!”奶奶挥舞着扫帚对我做起了法。
“待老身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见到奶奶又是一扫帚向我扫来,我一边躲一边叫道,“别呀…别呀…打得我魂飞魄散了,谁来给老身您做饭啊?”
我腆着脸躲过扫帚凑到她面前,“今天这鱼您老人家是想吃清蒸还是红烧?”
奶奶一脸鄙夷地睨了贱兮兮的我一眼,收起扫帚,高深莫测地负手向房里走去,远远地飘来一句,“红烧”
“…”